可黎父鐵了心的要將這渾水攪的更亂一些,直接讓人抓住了服務生,硬是拖到了人群裏,疾言厲色的問道,“是誰指使你幹的,你是不是存了心要害我的女兒!”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剛才宋諾琛遞過來一隻簡易對講機,也不知道是聯在誰身上的,通過那隻對講機,席安璃聽見了黎父的話。
她實則是暗暗心驚了一下——黎父嗅覺敏銳,大概已經能猜出一點,這是有人在背後謀劃的了。
有人看不順眼墨黎聯姻,要將這場盛世聯姻給破壞,可惜他覺悟的已經太晚了,他是自己心甘情願進了這個局的,怪不得別人要收網。
服務生嚇壞了,囁嚅的說著沒有,黎父凶神惡煞的模樣一反常態,缺了那向來在人前表露的慈和,不依不饒的模樣,令賓客們都輕輕皺起了眉頭。
說人突然為了女兒勃然大怒也是有的,但黎父平時裝的實在是太好,沒人會料到,他生氣的模樣如此的凶惡。
看不慣他繼續為難一個小服務生,又將黎月玥視為當務之急的墨父,連冷眼都沒有再丟給黎父,徑直讓自己的人馬備了車,親自幫墨母搭了把手,將黎月玥送去車上。
任是黎父黎母怎麼攔怎麼阻,他們也不為所動,親自跟著車離開了。
演的再好,也過於生硬了一些,賓客們無不都看出了些名堂,兀自都散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議論著剛才那一幕徹徹底底的鬧劇,將宴會本身的交際都忘了,看待黎父黎母的目光,也就更諷刺。
將親生女兒視為博弈的籌碼,聽上去,還怪讓人不齒的。
黎家夫婦此時此刻,哪兒還管得了被人看得起與看不起的問題,黎母急打了黎父一拳,忽而又伏在他肩頭低泣了起來,黎父已經長歎一聲,眉頭跳跳的撥了郗同光的電話,企圖讓北鬥醫院的醫生開個假證明,瞞天過海。
郗同光剛剛坐上車。
司機轉頭問他,“少爺,咱們去哪兒?”
電話便打了進來。
他笑的怡然自得,幽幽的黑瞳注視著手機上不動跳躍的來電顯示人——黎父,然後開啟了靜音,隨手擱在一邊,整了整沒有一絲淩亂褶皺的衣領,“去北鬥醫院。”
司機詫異的問道,“少爺最近不是休息?老爺還沒回國,怎麼今天卻要去醫院了?”
郗同光抱著胳膊靠在椅背上,舒服的眯上眼睛假寐,半晌才施施然道,“看一出好戲。”
電話閃動了三四次也無人接聽,黎父氣的要砸手機,不過這兒人多,強忍著沒有幹出太失身份的事兒。
他執起黎母的手,怒氣衝衝的坐上了安排秘書的車,往北鬥醫院駛去。
主人公終於都走了個幹淨。
原本還束手束腳的賓客們,忽然放聲議論起來,那些敢說的不敢說的,全部都流傳在眾人之間的空氣裏,將黎家所有的八卦都聽了個遍。
晚宴的主辦方是宋家,和黎家墨家都沒什麼太大幹係,作為第三方,更是可以不必插手這些亂事,任由賓客們互相猜測,宋家始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撥正。
這個節骨眼上,能隔岸觀火的,就不要嫌自己事少,殷勤的往火裏撲了。
休息室裏的宋諾琛終於坐不住了。
他狠狠的將對講機丟在地上,站起身踢開椅子,雙手撐在桌前,目光死死的絞著空蕩蕩已無人的事發角落,牙齒咬緊的像是要流出血來。
那名鬧事的服務生也不知道被誰領走了,此刻宴會上恢複了平靜,卻仍舊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