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光和畢濛聊完離職的話題,都沒有再說話。照理說酒會的模式,根本不用說這麼多無關緊要的廢話,不過大概是又想辦高大上的酒會,又想做熱情洋溢的年終總結,最後搞了個不土不洋。
傅黎光看得無聊,扭頭想要找找唐逸榮在哪,背後一片黑壓壓的人,並不能從中找到唐逸榮,傅黎光看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
“我剛才看到唐逸榮了,是跟傅總一起來的嗎?”畢濛突然說。
傅黎光啊了一聲,說:“對。”
“其實我還是想知道,我跟唐逸榮相比,到底是哪裏輸了呢?我以為我跟他算是勢均力敵的對手。”畢濛沉默一瞬,問道。
傅黎光不料他還有此問,一時有些愣住。他以為畢濛對他不過是蜻蜓點水,誰知道在畢濛心裏居然是心有不甘。要說是唐逸榮主動而畢濛被動嗎?好像並不能這麼說。畢濛幾年裏明示暗示的次數不算少,隻是傅黎光表達出不悅後,畢濛就一直克製且客氣。
其實感情裏是需要那麼點過分的,與其說是畢濛出於禮貌不曾打擾過傅黎光,不如說是傅黎光隻給了唐逸榮過分的機會。畢濛按兵不動且彬彬有禮,傅黎光的目光就一寸一寸挪到了唐逸榮身上。
傅黎光許久沒有給出答案,畢濛低頭自嘲地笑了。“我大概是得不到答案了,不過也好,從始至終我們都是愉快的合作關係,跟傅總合作的幾年,我收獲良多,很感謝傅總給我的極大便利和信任。”
傅黎光尷尬一笑,說:“別這麼客氣,畢總也幫了我許多忙。”
年會必要的環節一項項終於結束,到了自由娛樂的時間,傅黎光拿出手機撥通了唐逸榮的電話。
唐逸榮坐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裏等他,麵前還擺了點吃的,見傅黎光過來,唐逸榮招招手,對他說:“我剛才給你拿了些吃的,都是你們在台上發言的時候我偷拿的。”
傅黎光笑了起來,“本來就是要吃的,怎麼能算偷。”
“剛才前邊那麼多環節,你知道你們站在後麵的員工都已經餓得饑腸轆轆了嗎?主辦的人還不許提前吃,太不人性了,所以我就隻能偷了。我偷過以後你們好些員工也開始偷吃,可能是偷吃的人太多,所以上麵的環節才提前結束了,說起來是得感謝我吧。”唐逸榮說。
傅黎光一邊吃一邊笑,說:“我還以為你會跟主辦交涉一下,唐逸榮,原來你是這種人啊。”
“我怎麼能交涉,我又不是你們公司的人,要是話趕話把事兒給鬧大了別人把我轟出去,不還得大老板前來撈人,那主辦員工該多尷尬。”
他們兩個縮在小角落裏,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聊些很無聊又沒營養的話題,居然咂摸出一點難得的趣味來。
時間走到年末,人總是難免開始從心底泛起一些因時光流逝而產生的人生體悟,如果要說起傅黎光今年的人生體悟,那就是不要再讓自己感到擰巴。
放下往事過後傅黎光覺得一切都很舒適,他可以不用在唐逸榮麵前擺出給外人看的樣子,可以跟唐逸榮開無聊的玩笑,跟唐逸榮困在廚房裏享受一日三餐。
但是傅黎光想要的人生冒險,他也體會到了,畢竟被唐逸榮死纏爛打氣得血壓都要飆升的時候,傅黎光也是真的覺得自己會被氣死。
開車走在回家路上,傅黎光突然坐起來,遺憾地一拍腦門,說:“完了!忘記把鍋黑幕給你了。”
唐逸榮還沒發話,傅黎光就掏出手機開始翻通訊錄,嘴裏念叨起來:“獎品的事兒誰負責的?總公司後勤部嗎?後勤部負責人是誰來著?我去員工係統翻翻!哦……好像還不是總公司的後勤部,往年不都是總公司後勤部辦的嗎今年怎麼給別人搞了,我說今年怎麼這麼囉嗦。”
唐逸榮伸手拍了一下傅黎光的膝蓋,傅黎光驚得抬起頭,不滿道:“你幹什麼?我這樣有膝跳反應!”
唐逸榮好笑地說:“你還記得膝跳反應,你給傅黎星輔導功課了嗎?你別翻了,你要想要那個鍋,過幾天我給你買。你要是想要個獎品,過幾天我也給你買。”
傅黎光不悅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想要的是抽獎中獎的快樂。”
“那沒戲了。”唐逸榮說:“獎都抽完了你才想要,你等明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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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還沒到,傅黎光就已經給父母通過氣,今年要跟唐逸榮一起回家過年,但傅黎光的父母對此一貫是沉默不合作的態度,既不回應傅黎光的話題,也並不點頭同意。
即便如此,傅黎光還是選擇跟唐逸榮商量回他家裏過年的事。唐逸榮沒什麼意見,一來他是該去拜見兩位長輩,二來,即便讓他回老家,他的兩個姐姐也各有家室,終歸得顧著自己家的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