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什麼,唐逸榮沒說下去,不過傅黎光能明白。他隻是想假裝回到十年前,在十年前就挽回自己的錯誤。
老舊的家具已經被淘汰了,唐逸榮應該是買來了新的,擺在舊房子裏,有種不合時宜的突兀。
“你走了以後,我回來過一次,是校長聯係到我姐姐,我姐姐又打電話給我。校長說我的東西還在宿舍裏沒搬走,現在要把宿舍分給新來的老師了,問我那些東西到底是自己收了還是學校處理。所以我姐姐打電話給我,問我需不需要她們幫我搬。那會兒我雖然已經聽說你走了,可是還是不太敢回來,聽我姐姐那樣說,鬼使神差地就說我會回來。”
房間裏長久不曾住人,但唐逸榮打掃得很幹淨,隻是難免還有點塵土的味道。窗外飄著細碎的雪花,霧蒙蒙的一片。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也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乏力感。
“我回來以後,發現我的東西還原模原樣地放著,你的東西已經搬空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裏覺得很難受。我在你那張床的床板上坐了很久,第一次開始思考,我到底是得到了還是失去了,但你已經走了,我隻能把東西都收拾出來拿回家。那應該是我第一次開始感到後悔吧,隻是那會兒我還不明白那就是後悔呢。”
唐逸榮說著說著,自嘲地笑了一聲,用手捂住了臉。傅黎光就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他沒想過自己還會有一天回到這個地方來,真的回來了,又難免觸景生情,他還是沒辦法說自己已經完全放下了往事。
所以傅黎光站起身,含糊道:“我去其他房間看看。”
巴掌大一個宿舍,推開門就是臥室,原本的雙人床已經被淘汰了,唐逸榮買了兩張新的擺在房間裏,床頭的書桌也換了新的,一盆綠植靜靜地擺在桌案上。
傅黎光忍不住說他:“這房子這麼久都沒人來,你還擺一盆花放在那兒,要是沒人照看死了呢?”
唐逸榮搖了搖頭,說:“不會的,如果你不來,我也會時常回來看看,要等到你願意來的那天。”
傅黎光聞言不禁笑了起來:“看來是我太不矜持,你喊了我就來了,我應該多擺擺譜的。”
他高興了,唐逸榮還是不怎麼高興,“帶你來這兒我也很猶豫,我不確定你觸景生情,是會討厭我更多,還是會放下原諒我多一些,但我還是覺得,我得來,我不該把你扔在這裏,我們要給往事畫一個完整的句號。”
“其實觸景生情,是有點不那麼自在了。”傅黎光實話實說。“我當時的心情,即便是現在的我自己,其實也不能完全體會,唐逸榮,你就更不可以了。”
“我從沒想過你會跑,我幫你全是出自我願意,我同情你、欽佩你、喜歡你、欣賞你,所以我才會把你引薦給我小叔。如果我知道你其實一點也不想留在這裏,我甚至可以想辦法讓我爸,讓我小叔把你引薦給外邊更好的單位。這一切原本就不需要建立在我們必須得是情侶的前提下,我們是朋友,哪怕隻是舍友,我也會幫你的。我總是想這些,想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可以不喜歡我,為什麼要騙我你喜歡我呢?”
繞來繞去,這就是傅黎光心裏怎麼也繞不過的一個坎,即便是現在說起來,還是讓他感到情緒崩潰。
唐逸榮蹲在他麵前,半跪著拉著他的手握緊,低聲道:“那就換我以後喜歡你,隻喜歡你,可以嗎,一直喜歡到你都不再喜歡我了,我還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