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國慶如期而至,典藏在內心深處的祈盼清閑的欲望也如約而至。
假期裏,我的家教生活更繁忙了。苦的卻是學生,而我隻需簡單地備足了課,多選幾道題,上課的時候讓他絞盡腦汁去解答,能拖得時間越長,我在旁休息的時間也就越多。一道題的做題時間給個十幾分鍾,講解一道題再將相關知識點梳理一遍又花上幾分鍾,這樣,一天兩個小時的家教時間輕而易舉地在我手裏揮霍。
十月一日,晴,微風。
謝幕踐行了他昨晚的告述,一大早起床粗略打包,乘上汽車回家。
惡霸也是早起,問之,答曰要去購置一台電腦。如此一整天不見人影,一直到了晚上的時候抬回很多箱子。
文暝除了去食堂吃飯,沒有出去過,在宿舍裏呆眼凝神聆聽陽台外漸漸稀鬆了的鳥叫聲。
我的家教是在早上九點到十一半。八點半,我洗漱完畢,他還賴在床上遲遲不肯起來,我無意去打攪他的美夢,隻躡手躡腳出了門。做完家教,在外麵自己找了個攤子吃了個炒飯,中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了。看見文暝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專注地捧讀。困於難以找到話題,正好看到他在看書,我借此開口道:“看什麼書呢?”
他將書的封麵朝我曬了曬,我湊近一瞅,是史鐵生的《宿命的寫作》。他也重複了一次書名。
“你喜歡史鐵生?”我問。
“嗬嗬,說不準,”他說,“史鐵生是一個概念。”
我凸顯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麼,一個人,一個概念。
“一個人,一個概念?”我重複道。
“嗬嗬,有些搞笑。算了,當我沒說。”他笑著答道。
“說吧,”我說,“我有興趣。”
“那我就胡說八道了啊。要是說得不對,別介意。”我肯定的點了點頭之後,他接著說,“第一次讀到史鐵生的作品是中學的時候課本裏的那篇《我與地毯》,你也知道的,而且那篇還不是重點文章,幾乎隻是擺在一覽而過的地位。
“第一眼看到那篇文章就覺得喜歡上史鐵生了,開始覺得對某一個人的生平有著很強烈的興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經曆了什麼樣非比尋常的故事?這中間他有了多麼難以抉擇的心理煎熬?這些問題應該說構築成為我的興趣的開端。
“一個人能夠拋卻了既已成為事實的慘狀,去冷靜地觀摩這個世界,去看待他以前、當下、將來的生活。我想可能是他的經曆成就了他冷酷的而又飽含溫情、豁達並看破了塵世的人生觀,以及由此而形成的獨特的世界觀和宇宙觀。這是一種精神境界的晉升,可以說是一次了不起的人生累積的積澱。當然,人不可能希望自己有一次不幸來成就所謂的自己的‘價值’,殊不知現而今世上有多少殘疾人,他們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得到了來自精神層麵上的彌補而不至於由於身體上的殘缺而帶來的苦痛的?
“史鐵生令人折服的地方就在於他擁有這份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