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黑臉漢子長歎一聲,心中暗自悲傷。真是兵敗如山倒啊!乾符元年,我父王為了救天下黎民於水火,不顧危難,揭竿而起,反抗唐朝暴政。想當初,真是振臂一呼,天下響應,很快便發展到百萬大軍。父王審時度勢,巧妙地避開藩鎮力量強大的中原,渡過長江,向南方長驅直下,轉戰荊襄、皖南、浙東、福建,攻克南方重鎮廣州,活捉節度使李迢,並控製了嶺南。隨後,我義軍從廣州北上渡過淮河,攻下洛陽。中和元年殺入長安,打得唐僖宗落荒逃往四川。想那時是何等的英雄氣概!可恨那朱溫在關鍵時刻叛變,起義大軍功敗垂成,父王兵敗虎狼穀,落得個身首異處。現下隻有這些老弱病殘在官軍的圍堵之下,顛沛流離,四處逃竄。
想到這裏,年輕人回頭看看身邊的中年書生,道:“諸葛先生,以後就叫我黃皓吧!大齊怕是再難有什麼主公了!但願先生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能和這支殘軍同舟共濟,共渡時艱!”
說到此時,隻見黑臉大漢和中年書生都忍不住抽泣起來。“也罷,想當初百萬大軍何等壯觀,誰曾想今日隻剩這不足千餘人的老弱病殘,看來一切皆有天命!天若亡我,逃又有何益!諸葛先生,且找個所在讓弟兄們休息一下吧!”黑臉大漢仰起頭任淚水和雨水傾泄而下。
“此處不遠有一座東嶽廟,早年間香火甚旺。現如今兵荒馬亂的,也漸漸荒廢了,不過地方倒也寬敞,暫可一避。”諸葛尋一邊說,一邊招呼眾人向不遠處的一座廟宇走去。
這東嶽廟早在隋未唐初時香火極盛,是上黨地區有名的道觀,後來隨著李淵纂隋立唐後,為了鞏固政權大量遷徙原唐地人民,加上唐未連年兵禍,香火漸滅,此間道士也早已作鳥獸散,隻留下幾間殘破的房屋孤淩淩橫在山間。
黃皓和諸葛尋及其他將領直奔正殿而來,兵勇們各自在其它偏殿禪房休整。由於怕被唐軍發現,這支殘兵並沒有生火,整座廟宇仍然黑暗如森羅大殿。雨更加大了,霹靂不時響徹天空,閃電映在色彩斑剝的東嶽神像上顯得分外可怖。
諾大的東嶽廟並沒有因這班人的到來顯出半份生機,除了傷兵的呻吟聲、雷雨聲,眾人都默不作聲,各想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雷聲遠去了,雨似乎停了。
“黃將軍、諸葛先生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原本想跟著黃巢將軍推反唐朝暴政,將來建功立業,封妻蔭子。誰料卻功敗垂成,黃老將軍虎狼穀升天,百萬大軍分崩離析,隻剩這一支病弱。現如今,大勢已去,家中妻兒老小也不怎麼樣了。懇請少將軍開恩,還是放我們回去吧!”黑暗中有人幽幽說道,聲音不大但卻引來一陣暗暗的騷動。
“羅文,你休要胡言亂語!勝敗乃兵家常事!想我先王起兵時人不過五百,馬不過百匹,可後來不照樣打得唐僖宗西逃巴蜀嗎!今我雖敗,但仍有少將軍坐陣,人馬一千有餘,何愁東山再起!再說即使回去了,當朝能放過我們嗎?”諸葛尋聞言,厲聲喝道。
“諸葛先生,話雖這麼說,但是你也明白,現下這不到一千人,不過一群老弱兵殘,又無糧草給養,若是不幸遇著唐軍,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還是行行好,讓大家活命去吧……”羅文哀求道。
“呔!羅文匹夫,休要亂我軍心!”沒等羅文說完,黃皓一聲暴喝已抽刀在手,隻見明晃晃的鋼刀夾著風聲劈將下來。
就在這時隻聽“喀嚓!”一聲巨響,一道閃電隨著炸雷穿透破屋頂驀地激擊進來,在東嶽神像前的供桌下形成一團耀眼的蘭光,辟裏啪拉直響。
眾人都被這突然的一幕驚呆了,唬得麵麵相覷,皆以為冒犯了神靈,黃皓的刀也驀地停在空中。待到蘭光過後,眾人心神稍定,才發現供桌下麵躺著一個人。
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許久,黃皓、諸葛尋和其他幾個膽大的才小心翼翼地摸上前去,想看個究竟。
“看你媽個B啊!還不快給老子砍死他!”忽然桌下一個聲音暴起,厲聲喝道。
一時間眾人徹底崩潰,所幸沒嚇死的幾個駭得渾身篩糠,或爬或跪倒下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