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上古時代,洪荒之野,於丘陵之寒暮所幻一秘境,九重天闕,隱於月霜,浮於烏雲墨染中。
幽宮深處,白浮玉石溶而雕化的鎖鏈下,禁錮著萬年的寒冰。
她皓膚如雪,冰嘰玉骨,沒有半分血色,四肢已被鎖鏈長久的禁錮打磨的幽紅。
她的軀體浸於這上古的寒冰中動彈不得,烏木般的長發落至腳腕,久久哀怨的眼神盡是透著掙紮和不甘。
那日,國破城亡,武王大軍攻上朝歌,她眼見自己所愛之人自焚於他親手為她搭建的鹿台之上,赤紅朱火彌熏染了整個朝歌的天空。在世人眼裏,她是禍國妖妃,蛇蠍心腸做盡天下惡事,可是在他眼裏,她又是誰呢?
不過是一個拚盡全力要為他守住江山的女子罷。
寒冰愈發冷的刺骨,冷氣逼人。
她以禍國妖女之罪名,被禁錮於這九重天闕九尺寒冰所建的未央宮中,已有千年。
“妖狐,女媧娘娘念你欲度你走出這情劫,千年之期已滿,你若知道悔改,好好修行不再涉足塵世之中,我這便送你離開九重天重回六道再度修行。”
金光閃過,在這到處是冷霜的幽宮中,竟顯得刺眼。銀色的披風下修長的身影,麵若白玉,眸似琅星,睜睜望著眼前這寒譚中的女子。
她熟悉這道光,千年來她被禁錮在這裏,幽禁她的,是九重天的未央宮主,白笙,
嘴角上揚,她揚了一眼狐媚的眸子,輕蔑道:“神君看了我一千年,怎麼還看得不夠麼?”
“妖狐終究是妖狐,畜性不改,”白笙的眼神卻是刻意的躲開了,右耳側的銀色冰石,晃得她眼睛生疼。
“貪戀紅塵,貪戀情欲,即便是囚禁你萬年,你也仍是這卑賤的狐妖。”
她冷笑幾聲,有些嘶吼的聲音回蕩在寒譚周圍。
白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眸子低沉的沒有光茫,卻也幹淨的見底。
良久,在他銀色狐袍的背影即將淡出未央邊際的那一刻,
她突然喚他停下。
“我在這寒峭極冰之中囚禁了一千年不老不死不化不滅,神君可知愛為何物?”
他詫異,
自上古時期自己幻型於天地間,苦心修煉成神,執掌九重天數千萬年,竟然一時無言愛為何物。
朝歌已然覆滅千年,妲己深愛著的紂王,怕是早已經過無數次的六道輪回了吧。
目光凝聚,眉眼的輪廓憂鬱而深邃。
轉身拋出手中緊握的古蜀銀槍。隨身禁錮她的鎖鏈被銀槍劃過,伴著一聲聲刺耳尖銳的摩擦,碎了一地。
她淩空越起,青絲柔柔,幔紗環繞,縱身越出了這未央寒譚。
白笙說,妲己,我保留你今世的記憶放你去尋找你要找的人,隻是出了這未央宮,你便幻化為人再無靈力,
白笙說,妲己,你隻有一世的機會,這一世好好做人。
夜琴想要攔下妲己的時候,白笙的目光一定是凝重的,不然她不會在自己與白笙四目相對的時候有退了回去。
一句勸解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白笙一副已然知曉目光給抵了回去。
他解下自己銀絨狐袍的披風帶,瞥了一眼被自己劃斷的白玉鎖鏈,落至地上,已然與這寒譚之冰溶為一體。順手將披風遞給夜琴。
額角的鬢發被這寒譚的冷氣侵蝕的漸漸飄動起來,“這寒譚,終是不再折磨著人了。”
自夜琴由這上古魔琴幻成人性之時她便不解,主人的背影為何這般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