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太陽的灼熱好生的刺眼,恍惚之中我睜開眼睛,隻覺得那上空的陽光,足以灼傷我的眼睛,整個人被牢牢地用鐵鎖捆在木樁之上,隻是淩空豎起,踏著一堆堆高疊的木柴。想要用手擋住那刺眼的灼光,卻發現自己已然無力掙脫。昨晚的蛇毒之刑,我竟受的過來了麼?
水,幹涸的咽喉已然發不出任何聲音,我隻覺得好熱,好熱。發絲蓬亂的散落在額前,眼角的餘光仍然能看到手腕處那被毒蛇侵蝕而留下的點點血孔,恍然聽見耳邊嘈雜的人群中議論著。
人群之中紛擾雜亂的聲音縈繞在我的耳畔周圍,低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我發現自己被幾百個侍衛團團圍住,高高架在木柴火堆之上,幾個身穿麒麟金甲的侍衛橫在我麵前,手中燃燒著猛烈的火把。
是城外麼,皇城腳下,對我除以怎樣的極刑呢。
“這妖女,害得我邊城慘死幾萬的精兵,真該燒死了她”火堆之下人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南離會送入這等妖女入宮,定有圖謀。”
我聽到了殷日淵的聲音,字字狠辣的說:“潑醒她,熬過蛇毒刑都不死,也真是命大。”然後我感到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冰水從發髻直至澆入我的每一寸肌膚。
這冷水,反倒讓我清醒了許多,望著周圍的場景,皇城腳下,百姓議論紛紛,我衣衫襤褸被牢牢鎖在木樁之上,受盡所有人唾罵。
東夏王身邊伺候的貼身小太監女生女氣的讀起了聖旨。
“南離妖女,禍亂宮闈,蠍毒心性,盜我布防圖,害我十萬精兵慘死,其罪當誅!”
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朗朗晴空,明媚生光。殷日淵仍舊不肯死心,附上我身旁輕聲道:“你若把這罪責都推在殷墨九身上,我定然能保全你一命,如何?”
我卻大聲朗笑起來:“你要殺便殺,何須多言?”想到昨晚那噬骨般的疼痛和恐懼,如今的一切,我已然不再懼怕。
白笙說我是妖孽,東夏皇城的每一個人都說我是妖孽,可我終究是父王從小到大疼愛的公主,終究是歌十六年歲的女子,在這本該如水般純真的年月裏,受盡了這世上最慘絕人寰的折磨。
如今,我又有何懼?
殷日淵見我這般執拗,一聲令下,無數的火把像我襲來,點燃了禁錮著我的木樁腳下那一堆堆的木柴,烈火一點點的洶湧起來,霎時變得濃煙衝天,大火肆虐的蔓延著,沿著木柴,沿著木樁。
熊熊火堆之中,擱著由於火勢的猛烈而升起的黑煙,我努力睜著雙眼拚命的尋找人群中,究竟有沒有殷墨九的影子。
火燎熏煙,燎原烈火,漫天彌漫,整個東夏的皇城上空被映的一片緋紅。
我隻覺得那股子被燒焦的味道,離我愈來愈近,不再掙脫,因為火勢洶湧,空氣中彌漫著的濃煙熏傷了我的眼睛,隻覺得眼中刀割般的疼痛。
我閉上眼,等待著燎原之火一點點侵蝕我的軀體,燃燒我的每一寸肌膚。
我最終,還是沒有等來殷墨九。
閉眼的瞬間,徹骨的疼痛,我恍惚看見大火之中,一千年前,國破城亡,斷壁殘垣,我所愛之人自焚於鹿台之上。
我恍惚看見一直白色的九尾狐要,無生無死,不容不滅,被囚禁於寒毒噬骨的潭底,一年過後,又是一年。
我恍惚看見看守這寒譚的神君,俊逸臉龐,銀袍落隱,墨發三千。恍惚看見那耳廓的冰石,總是閃的寒譚之低的我,眼睛生疼。
我恍惚看見,我的四肢被寒冰所製的鐵鏈緊緊的拴在冰石之壁,我愈是掙紮,便愈發的心痛難忍人,然後那個看守了我一千年的神對我說,
“妲己,你隻有這一世的機會,這一世你要好好做人。”
一切的一切在大火之中融進我的腦海,那個夢,竟然是我已然遺忘的前生記憶。
如今心被撕裂,噬痛難忍,我竟恍然想起,原來前生,我竟做了那麼多惡事,原來這世上,終有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