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妲己 白笙(1 / 1)

意識越來越模糊。

驟然之間,火勢靜止,濃煙靜止,所以議論紛紛的人都定在了哪裏,時間仿佛沒有流轉,隻是我的意識,還沒有被消散。

突然狂風四起,落葉飄飛,狂風的肆虐撲滅了所有熊熊燃燒的烈火。剛剛還琅琅晴空的天色驟然間烏雲密布遮住了所有光亮。

暗夜之中,聽到鐵鏈被擊碎的聲音,我被融進了一個冰冷的,心卻在跳動的懷抱裏。

我能感覺到我的頭緊緊貼著那沒有溫度的胸口,可我分明聽見了心髒熾熱的跳動,我被抱的很緊,很緊,如同要窒息一般。

那體溫和氣息,並不然我覺得熟悉。發絲在狂風中四起飛亂著,身上已然破舊不堪衣不蔽體的輕紗也被這狂風卷襲的飄飛著,塵埃四起,我用僅有的意識抬頭仰望那張臉,我看到了那右耳廓的冰石,是白笙。

“神君,你又救了我。”嘴唇顫抖著,麵色蒼白無力。白笙的眼神仍舊是高傲冰冷的凝視著,隻是不曾落到我的身上。

狂風之中,白笙用他銀色的袍子緊緊裹住了我單薄的軀體,“神君,放了我吧。”我無力的含笑著,“若我這般跟你走了,墨九定然逃不了幹係。”

琅琅終究是琅琅,縱是前生我惡事做盡,蛇蠍心腸,今世,我終究是那曾經不諳世事,如水般純真的琅琅公主。

盛氣淩人的眸子,白笙冷冷道:“你沒有資格與本座講條件。”

白笙擁我在懷裏,在這肆虐的狂風之中從東夏上空緩緩飄落,而周圍的一切,仿佛已然停止了時間的流動。

“大人是高高在上的神,論今世,何苦管我一個凡人的死活。”千年的記憶時有時無,若隱若現,折磨著我全部的意識,又道出下句:“論前生,我不過是個卑賤的狐妖。”

緩緩落地,他卻並沒有將我放下,反而將我在他的胸膛貼的更緊。

我想要掙紮,卻已然沒了半點體力,隻好一遍又一遍的求他,放我回去,放我回到那大火之中。

良久,我看到他的眼神中閃現了一絲的柔情,他終於應聲道:“跟我走吧,我渡你再度修行。”

第一次,白笙麵對著我,一個在神的麵前無比低賤的狐妖轉世,沒有高高在上的目光,也沒有自稱本座。

“哈哈哈……”我自嘲的諷笑了幾聲,然後緊緊凝望他的眸子:“神君要帶我去哪兒,回到那寒毒噬骨的寒峭極冰之地嗎?”眼中盡是嘲諷與無奈。

他說琅琅,跟我回去,我定不再囚禁折磨於你,我會渡你修行,早日成仙。白笙說這句話的時候,終究放下了那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眼中竟也有了一絲柔情。

是同情?還是可憐?要知道,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他將我囚在那未央寒譚整整一千年,也同樣令我恐懼。

成仙有何好,白笙修煉了數萬年,不也同樣無情無欲,也無心麼?我字字堅決的說:“若是神君今日不放琅琅,我自是爬,也要爬回去的。”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遭到了我的屢次拒絕和諷刺,眼中漸漸燃起了怒火。他低下頭,在靠近我沒有血色的唇近半分的時候,他貼近我的耳邊,一股子冰冷的氣息襲來。

“本座能渡你救你囚你,也能捏死你如螻蟻一般,”

那眼神淩厲,怒不可遏,拒人於萬裏,“在本座麵前,你永遠都隻能是卑賤的狐妖或是卑微的凡人。”

我用盡全部的氣力掰開了他的手臂,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

白笙一臉的不甘與驚詫,眼中燃起了憤怒的火焰,我沒有理會他的背影,我也沒有力氣在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大口的鮮血噴湧了出來。

“既然如此……神君大人…小妖自己退下便是了。”抹去了嘴角的鮮血,白笙想要上前卻停住了腳步,他的高傲,怎會允許他憐憫一個卑賤的狐妖。

我終究沒有了支撐自己的力氣,整個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一步一步的向前爬,我要爬回東夏宮,爬回那火堆之上,爬到那人群中,因為隻要我在,殷墨九便永遠不會被冠上私通敵國的罪名。

狂風平靜,烏雲散去,一切如常。

剛剛還靜止的人群驟然又變得沸騰起來,殷日淵朝著躺在地上的我大喊:“把她給我架起來!”

“住手!”抬眼望去,沉央策馬而來,這個自稱不會騎馬的男子,卻在此時如疾風飛馳一般的朝刑場之上趕來,“住手,陛下有旨。”馬蹄劃在地麵滋滋的作響,沉央大口的喘著粗氣。

“南離詔書已發,南離王願舍盡半國城池,換取琅琅公主一命!”

沉央下馬,將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橫抱起來,浮於馬鞍之上,帶我策馬飛奔而去。

半國城池,父王為了救我,竟舍下了一半的南離換我性命。

馬蹄的顛簸,頭腦的撞擊,意識的模糊,落柳扶風,沉央載我一路飛奔至悅仙宮。隱約我聽到沉央焦急的喘息著說:“小公主,你要堅持,從現在起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

終於氣息微弱,緩緩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