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差成這樣,也要逞能救人麼?”殷墨九一身素白袍子滿臉抱怨的坐在我的床頭,我醒來的時候,模模糊糊惺忪之中看著殷墨九趴在我床頭的樣子。
“墨九,你沒事啦。”我猛地一個起身狠狠搖著殷墨九的肩膀,“你真的沒事啦,太好了,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當然會活著。”殷墨九無奈的瞥了我一眼,“倒是這些天隻是照顧你什麼都沒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睡了多久?”
我淺笑:“額,我睡了多久。”
殷墨九抬起纖長手指捏著我的臉,挑弄笑道:“七天七夜啊!”
伸出手,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竟然整整睡了七天,一絲不屑,繼而反問殷墨九:“那你又睡了多久。”
殷墨九無奈笑笑,將我散亂的發絲整理於腦後,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天啊。”
“一天!”我一驚,這家夥當時被打的就剩一口氣了,居然才昏迷了一天,而我這個向來自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人卻整整睡了七天七夜。
“怎麼才一天……”我失落的歎歎氣。
“嗯?”殷墨九不解,淡淡的目光,“你是……嫌我昏迷的時間短?”
錦簾帳篷之外大殿兩側的宮女們嘴角都扶上了笑容,在我身側侍奉的雛瑾也捂嘴偷笑,九娘上前溫柔笑意輕聲在我耳邊道:“娘娘不可這麼說的……”
我尷尬的笑了笑:“我當然希望你沒事了,隻是早知道你這家夥這麼扛打,我就不去救你了。”
雛瑾插話進來:“娘娘真是有所不知呢,娘娘昏迷的這些日子,王爺夜夜守在床頭,也沒吃什麼東西,王爺自己的傷也在疼著,還日日夜夜想著娘娘呢。”
我含羞低頭,殷墨九伸手在我鼻尖刮了刮,“我是盼著你早點醒來,好不用這麼天天照顧你。”
我歎氣,唉,殷墨九,你就不能說些好話麼、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是你派人點住我的穴道,不讓我到大殿上的是不是。”
“嗯。”殷墨九看著我的眼睛,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不然以你的性子,為了救我說出了真相,倒黴的可是我們兩個。”
我心裏暗想,事情告一段落,我們不是很好麼,誰也沒缺斤少兩的。
轉念一問:“那你知不知道,是誰解了我的穴道!”
殷墨九轉頭,“是誰?”
“喬惜若。”
我說出喬惜若這三個字的時候,邊上侍奉的九娘手中的茶杯驚慌打落在地上,慌張撿起,“奴婢該死,驚嚇到娘娘了。”
我起身下榻,扶起跪在地上的九娘,“九娘這是做什麼,你我之間不需要這種拘禮的。”
想到那個一心隻想殺我的親娘喬惜若,和自我出生便照顧我的九娘,這份感情,更勝於給我生命血肉的娘親。
“是師尊……”殷墨九驚訝,墨瞳如水,起身走到燭台之前,望著窗外,“不過琅琅,你不該直叫你娘親名字的。”
我離開九娘,起身走到殷墨九床邊,“她才不是我娘親,她從來都隻想著殺我。”
我卻沒注意道九娘失心落魄的身影,也沒有看到她竟然偷偷的抹了眼淚。
“或許師尊有她的苦衷吧。”
殷墨九輕歎一口氣,目光深邃。
“她的苦衷,她自我出生便把我拋下一人離去,隻留下什麼不著邊際的半句詩,如今不認我還幾次三番要殺我。”
想到喬惜若對我做的一幕一幕,身體發膚授之父母,隻是跳崖那日,我早已將我的整個軀體還給了她,從此以後,我都不再欠喬惜若半分恩情。
“墨九,你可了解你師父是誰?”
我回頭的時候才發現,九娘哭了,眼睛通紅,縱然她已不再年輕貌美,鬢發也有些斑白,而且最近我總是發現九娘的麵色很幹,幾次臉頰都如同要裂開一般,我派了許多滋補養顏的補藥給她,她卻總是舍不得用。
九娘為何,在我提到我娘的時候,總是這麼傷心落魄。
我拉起九娘的手,如女兒般的擦去她日漸蒼老臉頰拂過的眼淚,她為我半生,伴我顛沛流離,這份恩情,即便是親生母親也是很難做到的。
“九娘,你怎麼哭了。”我不知她的眼淚因何而起,九娘向來堅強,卻在我提到如何憎恨我娘的時候,潸然淚下。
她勉強笑了笑:“奴婢沒事,隻是有些想念王後娘娘了,公主真的那麼恨娘娘麼、”
她的目光裏閃爍著一絲期待,卻又那麼言不由衷。
“我當然恨她,恨她生我卻不曾養我,不曾給過我一絲溫暖,讓我一人孤苦伶仃二十年,”提到喬惜若的時候,我總是那麼憤恨,“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想殺我,我可是她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