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林暗草驚風(2 / 2)

這樣密度的亂射,我不知所措,我有很好的盔甲,那些士兵沒有,我感受到滅一秒,全身都各個部位都被箭敲打的很痛。

可以想象這突如其來的一瞬,我看到了那麼多的死亡,我不想讓他們就這樣的死去,從前我對於死亡,對於生命的冷漠,在大唐軍營的這麼多年,我改變了,我隻是想阻止死亡,隻是想讓他們多活幾個。

我不知道這是有意的埋伏還是黑夜帶來的巧合,我們收到了攻擊,我下令:“敲金鍾,求和,”這是規矩,投降的意思。

軍師瞪著我說:“將軍,你應該明白,這樣做是多大的罪。”我當然明白,這是軍中的大罪,金鍾是死亡的使用,使用代表了投降,死罪。金鍾一響,一切都回複了平靜。沒有了放箭的聲音。隻有尖細的鍾鳴,回蕩在空曠的山穀。

士兵們都無聲無息,我點燃了一隻火把,看到了他們憤怒的,流著血淚的臉,在火炬幽暗的燈光下,充滿了不平,難受,不屈,那樣一張張表情看著我,我知道大唐的軍隊響起了鍾鳴,就以為著無能,意味著生不如死的屈辱。舍生取義,是中原人的哲學。

但是我同時又看到,地上那些不願意看到的死屍,那些曾經的場景,我知道,就在這速戰速決的一瞬,我已經有一大半的士兵死去了。

寂靜,是寂靜,上麵沒有了攻擊,夜原來這樣的寂靜,我甚至可以聽到不知道睡得呼吸的聲音,很清晰,他們基本都已經屏住了呼吸。

偶爾地上傳來半死的士兵的慘叫。那樣的清晰,震懾,驚心。

上邊傳來了突厥語:“鳴金,他唐兵,不是商隊….看來我們的箭這一次浪費了。”

接著是突厥語大聲的說:“你們走吧,不過要把你們的武器留下。”

依然是寂靜,被繳械,是不可以接受的恥辱,我明白。但是我更加的明白,不留下武器,那麼留下的就是命。我隻想保護這些人。於是我下令:“留下武器,繼續去涼州。”

士兵們有的當時就自殺了,有的照辦了。離開了那個峽穀,我看著他們點燃的火炬,三百隻火把。我覺得還好,至少沒有全部死光。路上,我們到了黃河旁邊是時候,人已經就剩下一百人了,他們走了,我抓住了一個逃兵。

他說:“你沒資格做將軍。投降,繳械,我以跟隨你為恥,你如果要殺了我,把刀給我,我選擇自殺。”

我沒有追究所有的逃兵,我想起了自己曾經逃跑的情景。我覺得我錯了,這樣的世界,這個充滿了不公,充滿了無情,充滿了殘忍的時界,我找不到自我,我仿佛還是一個沒有自我,沒有自由,沒有麵孔的人。

但是我還是包著一線的希望,覺得去涼州,去那裏看能不能找到未來。

到了涼州,我身邊隻有三十幾個人。

我遭受的是,無數冷漠的目光,他們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罪人,這帶給我的痛苦,比從前仍和一個時候都嚴重。我感受到,我錯了。我不該來,我不屬於這裏,我甚至隻屬於鬥獸的的奴隸營。活著是突厥的暗兵。

我被帶到了牢獄,我痛恨牢獄,但是那是我習慣的地方。那裏曾經帶給我太多的痛苦,但是這一次,我為了保護那些士兵,被帶到了牢獄,這帶給我的痛苦是前所未有的。

我明白了,我為什麼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