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了的冬天漸漸的到來了,我還不大習慣涼州的氣候,這裏的冬天到來的出奇的早,皚皚的雪隱隱的在空中似降非降,然而那些並不是雪,那些隻是漸漸寒冷也蕭殺下來的天,天在塞外,分外的開闊,陰沉,厚重,我在陰霾裏遇到了這裏最大的將軍,那將軍的樣子,遠遠的看去就帶著一種神威,這種殺人如麻身經百戰的人,與我這種長安的大少爺當然是大相徑庭,我曾經接觸的都是那些終日紙醉金迷的人,然而在這裏,在這樣的另一個世界,接觸的那些殺過人喝過血,在鬼門關外一腳進一腳出的人,他們看來,也許更加的懂得生命吧。
將軍在涼州的城頭,也許是在遙望萬裏被牢牢鎖住的江山,我正在城下的一個地方帶著一些士衛兵在巡查,若不是透過城門那一大塊蕭殺的金屬,我是看不清現在的自己的,那個人就是現在的我吧,穿著衛的鎧甲,層層疊疊,冷清異常,被怪獸的筋脈束縛著,心口是一道野獸的猙獰的臉孔,紋飾,雕刻,簡潔而又霸道,這軀殼真的要把人包裹在裏邊吧,如不是露出了自我的麵孔,那就沒有自我可言了。然而真正鋒利的靈魂,恐怕是一切去殼都不能束縛的吧,整套的鎧甲透著的是一種死神一樣的威望。我帶著刀,不是唐皇賜予的玄鐵唐刀,那刀太正式,若不是去廝殺,我絕不會帶著那樣的刀,而現在我的腰間掛著的是一把灌剛的唐刀,雖遠不及玄鐵,卻也是殺人的利器,我知道到來西域,刀,才是魂,有唐刀在才有靈魂在,刀若不在那就與行屍走肉別無二致了。
將軍站在城頭,他的盔甲與我的也沒有多大的分別,無非就是更加的厚重,更加的龐大,那樣顯得隆重而莊嚴,威嚴自然透漏而出,唐刀,依然不可少的唐刀。遠遠的看去像是在鎮守關山的鬼神,好像神話裏的天將。他並不是一個人的,而是後邊無數的武士守衛,這樣的眾星拱月更加的襯托出這個人的氣勢。
他的唐刀之下可以指揮幾十萬的天威軍,握著唐刀,大概就把這西域的江山握住了吧。我還能記起昨天在將軍帳於這個人出示的場景,那天我似乎剛剛的從涼州的街巷的酒館裏回來,身上帶著酒氣,眉宇間恐怕也充斥著醉意。
開始看到這個人,我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都像是冷汗一樣流出來了,我拓跋禹,曾經什麼樣的長安大人物會放在眼裏?可是看到這個人也頓時駭然,那是一種英雄的氣概,如同是浪潮一樣逼麵而來。他的眼神就帶著一種殺氣,“末將參見將軍大人。”我行了禮,感覺還不算失掉了氣度。
將軍說“身為軍官不理軍務,終日在城中飲酒,成何體統,這樣的我留也無用,遲早要砍掉你的腦袋。”他說這句話,骨子裏透出一股涼意,殺氣也旺盛起來,我在心底倒是冷笑起來,剛才的駭然蕩然無存,我就是這種性格,狂起來的話,任你是天王還是閻羅,也進不了我的醉眼。然而我並沒有顯示出心裏的傲慢,畢竟我還是想要保住腦袋。我回答說:“末將之罪,將軍殺罰悉聽尊便。”
將軍一聲冷笑:“嗬嗬,看得出倒像一個有點骨氣的人。你文質彬彬,弱不禁風,讀過書沒有?”
我說:“略略的度過幾本。”
“那麼度過兵書嗎?”
我回答說:“沒讀過,但是度過很多將軍的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