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自傳至今麵臨滯銷。自誇寫得不錯的醫生好像沒弄明白,時令的文學氛圍同時新的鍾表相仿,可能需要多擰幾下發條才好趕超過氣的年代。醫生反倒是一下也沒能擰著。
偏巧,對於喜歡不時令的,時新過了的東西,施家小姐自有一種偏愛。她會想方設法的弄來,哪管它是件缺胳膊還是少腿的玩意兒。
每當翻開這本吾人不幸的自傳,未聞聲名,便先從問世的繈褓中夭折。唏噓感歎的日子因而驟減了許多。
泛黃的書頁,如同靜默的老人舉起寬厚的手掌,向我攤開了昏暗而又美好的往昔歲月。
晴和的一天,陽光明媚,林蔭樹叢傳來陣陣清脆的鳥啼聲。
一場不期而遇,仿佛讓老天早有預謀,盤算好了故意捉弄人。真乃驗證了那句天衣無縫的諺語: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
我擔憂的是施家供我吃穿用度,權當自家人看待,差不離沒把我改造成睡也要挑貨色的公子哥了。被他家掌上明珠揍了一頓還允許白食的待遇?我是越想越驚奇,越想越怕再見到施家小姐。要是再讓她給我揍紅了眼,怕是施家香火我也要留個交待了。
年輕,散漫,沒有固定工作。真如老爹說的那樣:“窮活甘願吞金死。”
我為何要抱著寧願清貧絕不富裕的超拔意誌,準備好隨時跟跑來挑戰我的施小姐死磕到底?
那時我沒有別的專長,但就是愛拿身體硬扛。
昨天,前天,時間是一天天跑遠了。
我是數著眼泡又腫了幾圈,頭發又長了幾厘米,拖到滿臉冒胡碴的某天,才為自己順利的出逃挑了個正當的理由,偷偷溜出門去。
想想到了街麵興許還能理個發,刮個臉啥的,興奮不已。就這麼一步兩步,三步做五步,我竟然走出了闊少爺的步伐。
旁人怎麼看我?我這是在甩開了膀子跑啊!
是隻菜鳥就要小心避免撞上槍口,可我是隻笨鳥。撞上的是施小姐這門迫擊炮。
“哎,是你啊。”
“是又不是,你認錯人啦。”
“你別跑啊,我找你有事。”
捂鼻子,捂臉,披上皇帝的新衣都甭想被她刁鑽的眼睛蒙混過關。好像我這隻閑散的蒼蠅,對她來說隻是被不吐不快的青蛙盯了個正著。
“你別追我啦!”
“快停下,我追不上你。”
“別追啦,你腳尖戳我腳跟啦。”
“你是不是傻,見到女人你跑啥。”
“你今天沒噴香水吧。”
我敢說野犬也沒被人這麼攆過。她跑的身輕如燕,我累的氣喘如牛。就在我單膝點地,叩拜有餘的時候。她伸出手來,作勢要扶起我的樣子。卻故意借助我的拉力,掄圓了屁股跌坐我的腰上。這一刻的尷尬全寫在我臉上,下一刻的從容全由她說了算。
“等等,讓我喘會,呼…好多了。我哪天噴過香水啊。”
“就是…就是…讓我歇口氣,就是那天你揍我的,可記得?”
她大拇指與食指之間夾著我的耳朵,像是找馬騎。“我揍你一個大男人,我有勁沒處使吧,除非喝醉酒。”
“對,那天,你酒氣衝衝的過來,跑到我跟前二話沒說,把我撲倒在地,不信,你好好看看,胳膊上的結疤。嘶!疼!手指別戳。”
我擼起袖子說完被她一頓胖揍的大實話,讓她打消了騎馬玩的衝動。像是良心發現,從我背上下來,撚撚細指像針灸一般考查我的傷口。
“哦,確實是我用指甲蓋挖的,沒想到挖的這麼深,還好。”
“還好什麼,差點廢了。”我立馬起身,拍了拍似乎還錐在屁股後的爽身粉,然而除了我的手和臉,全身幹淨的像烘焙師烤過的白麵包一樣。
“你應該慶幸自己不是第一個。”
“第一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