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開動時,一人遞給我一根煙。我接過來,發現是七塊錢的紅塔山,頓時失望不已。點著抽了兩口,就扔掉了。然後,我從包裏拿出芙蓉王,給他們一人一根,自己點一根悠然地抽起來。那人笑了笑問我哪個學校的。我說:“A縣二中。”他說:“怪不得!高中生都抽好煙,抽得少,都買零煙抽的!我們現在就隻能抽這樣的貨色了!”說著,晃了晃手裏的紅塔山。他又問:“今年高考吧?”我剛想說不是,以便不被他拖入深淵。誰知,傍邊一人說道:“還要說,不高考哪有這麼早放假的高中生。”我一時對他感激涕零,不是他這樣一說,我就丟人丟大了!然後,我就扯了個不錯的成績。隨即,這夥人都熱情高漲,大談高考。一個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不好的就像是高考殺了他爹或是強奸了她娘,好的就像是他強奸了高考,一般的就像是強奸未遂。
談完高考,他們又開始大談大學生活,其狀態和談高考一樣。不好的就像是大學殺了他爹或是強奸了她娘,好的就像是他強奸了大學,一般的就像是強奸未遂。當然,還有我這個對大學意淫著的可憐蟲一直默默無語地好奇地看著他們。他們的吃喝泡賭睡都是我向往的,可這些觸手可及的東西卻離我又遠了一年,不免有些傷感。眼前他們的嬉笑怒罵,像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擊打著我的心,不痛不癢,但悲傷卻不自覺的被浪潮慢慢衝刷出來。
再多的話也填不滿者漫長的十幾個小時,何況是本來就空空如也的大學生活(當然,這個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不知什麼時候,大家七零八落地堆在地上似睡非睡。
天剛剛亮的時候,到站了!我到上海了!
走進上海南站的時候,我感覺像是走進了一個巨大的體育館,很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一亮的感覺。除此之外,好像就沒什麼感覺了,可又感覺好像有很多感覺!後來,我將其統歸為鄉下人進城的感覺。
在這裏,我第一次用投幣電話打電話,弄了很久,才撥通了大舅的電話,我說不清在自己在哪個位置,隻說在三樓一個投幣電話傍。大舅十幾分鍾後,才找到我。期間,我還跟一個外國人對上了話。盡管,隻說了句“I dont know”,但這卻成了我很長時間裏津津樂道的事。
我坐著大舅的自行車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緩慢穿行,一靠在大舅背上就開始有了些倦意,渾身骨頭也痛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怎麼就沒感覺到,或許是麻木了,亦或是忘記了。一路上,大舅無關痛癢地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好像都是問家裏的事瑣事,我們就這樣在一問一答中到了大舅家樓下。
那天晚上,大舅騎著那輛破舊的二手自行車載著我在霓虹閃爍的夜市裏走走停停。那晚,大舅說了很多話。我隻記得兩句,一句是“其實,叫你來並不是為他們補習,隻是想讓你出來放鬆放鬆。也讓你看看這個社會。讓你知道像我們這樣沒有文化的人生活的艱辛。”還有一句是“月亭,你是我們家的驕傲,一直是!你不能讓我們失望!”還記得,那天晚上我洗澡的時候,哭得撕心裂肺,一塌糊塗,天昏地暗,暢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