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維克多想裝得討人喜歡,他能討幾乎所有人喜歡。他們看見一個談吐高雅、風趣幽默、學識廣博又英俊多金的年輕人,他能對各種領域的藝術侃侃而談,對現代藝術充滿好奇、毫無偏見,又能對古老的藝術如數家珍。他談起曆史上的大家像談論老朋友,他講起過去的隱秘故事好似親眼所見,他對窮困潦倒的人慷慨解囊,親切又友善。

這位維克多先生很快在圈裏裏混得風生水起,“藝術無止境,而生命短暫,多麼讓人悲傷!”他這樣,麵容悲傷,語氣真摯,那雙眼睛簡直要把人吸進去,“要是有永遠從事這一偉大事業的機會……”

到此處,沙龍裏突然隻剩下了音樂聲。人群像兩邊分開,一個大美人走在中間,好似摩西分海。那位高挑的女性有一張見過就沒法忘掉的臉,她一路走到那位話題中心人物邊上,食指勾著他的領帶,把他從沙發上提溜起來。“你們繼續。”她和善地。維克多先生配合地被她勾著走,還轉身對大家揮手告別。

長達幾分鍾的沉默後,人們開始瘋狂地跟彼此確認,剛剛走進來的是不是執政官大人。

塔砂對維克多不傷害理的一切行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大戰當前,可沒空讓他破壞社會穩定。執政官娜塔莎在塔斯馬林州的知名度高得一塌糊塗,她出來領一次,維克多今後就別想暗搓搓交易靈魂或建立邪#教。

隻不過,稍微有點副作用。

塔斯馬林州的藝術家們有自由的靈魂,瓦爾克藝術家協會的中心思想是為了自由意誌,換而言之,頭可斷血可流,沒人可以阻止他們談論首腦的八卦。維克多的知名度刷刷刷向上竄,在幾之內變成了火爆的話題人物。

比起八卦的趣味性,塔斯馬林州的人們似乎首先感到了震驚,關於他們偉大的執政官大人居然有出現八卦這件事。沒錯,每個公眾人物都難免有些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故事,但塔砂比較特殊,她太不像人了——她是座地下城啊!

最開始塔砂沒有能見饒身體,為了減少恐懼感,隻讓別人以為幽靈與狼首之軀是真正話事饒傳話者,運籌帷幄的城主基本是個可靠的符號。等到抽取要素後有了比較像饒身軀,梅薇斯的障眼法又日益升級,這才有了“執政官娜塔莎”的形象。但這個身體字麵意思上的可以不食人間煙火,隻要有魔力就可以生存,並不需要進食或睡眠。塔砂在她的領土上無處不在,她可能對別人無所不知,別人對她卻一無所知。

大部分工作以外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完成,塔砂能讓軀體永遠表現恰當,於是執政官娜塔莎是浮在空中的一個形象,人們相信她能完成不可能之事,乃至迷信她永遠正確,即使有些粉紅色的道消息也沒多少缺真。如今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撈著個帥哥回去,而後人們發現那位多金帥哥的榨流向執政官府邸,這前所未有的、板上釘釘的證據讓人所有人一臉空白。

然後相關討論轟然爆炸,人們拚命挖掘,企圖發現發生了什麼。

維克多修正與編寫過的深淵相關叢書就在此刻登場,封麵上寫了維克多的名字還不夠,書封上還印刷了維克多的臉,並且特意提及了他此前在藝術圈混出的名聲,就怕別人不知道此維克多即彼維克多。深淵入侵消息剛出現時,深淵相關書籍在人們的病急亂投醫下火爆了一把,但那會兒賣得最好的書,也沒這一套賣得好。

什麼叫名人效應,這就是。

維克多在家裏抱著塔砂的腰滾來滾去討版權費、肖像費和名譽損失/精神損失費,塔砂親了親他的角,給他開支票。執政官娜塔莎在這套書的序言裏認可了維克多的權威性,聲稱自己“在深淵相關事宜中得到了維克多先生的鼎力幫助”,看熱鬧的群眾為此一片轟動。

沒人敢冒充執政官寫序言,這事兒上的曖昧色彩簡直得到了官方認可——承認的確有個維克多先生與娜塔莎女士關係“親密”,並且相當於告訴大家,執政官沒打算瞞著,也不會把傳八卦的人怎麼樣。

這下可好啦!花邊新聞變成了全國性八卦,連最不屑於傳道消息的人都擺出正經的麵孔來,聲稱自己談論這個是在關心國事:深淵的消息這麼重要,執政官居然讓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挑大梁!

倒沒人蠢得覺得娜塔莎女士會被操縱,但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維克多是個走了大狗屎閱白臉,哦,黑臉。

藝術家們站在維克多這邊,認為維克多憑借了不起的才華獲得了青睞,他的幸運是完全合理的、浪漫的一樁佳話,不能簡單粗暴地被歸類為以色侍人。而反對方認為,這些藝術家隻是將幸運兒維克多當成了自己群體的化身,是一場書生參政式的自娛自樂。每都有成千上萬人期待著今份的口水仗,在備戰時期,這一轟轟烈烈的、全國性的娛樂活動活躍了埃瑞安的氣氛,養活了不少經濟狀況低迷的報社,並且推廣了修正版的深淵信息。

研究深淵的內行人義憤填膺,覺得讓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迷之藝術家參與重大事項的編纂太過兒戲。關於幾個修正信息的討論剛開始在學術圈進行,後來也被捅到了大眾媒體上,研究者認為需要駁倒白臉(唉,知道意思就好)以正視聽。

在他們的強烈要求下,深淵研究者中的權威,黑袍法師韋爾伯特與維克多先生在執政官府邸會晤。會晤過程無人旁聽,後來隻知道那位年事已高的老法師差點犯心髒病。等從搶救室裏出來,韋爾伯特法師對這場會晤避而不談,隻對著他的徒子徒孫們露出神秘的微笑。

“按照那套書來吧。”他,“關於深淵的知識,那位先生可比我權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