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大連(Part 2)(1 / 2)

第二次去大連,就在我寫這篇文章的四十八小時前。跟家裏說周末考試,於是單槍匹馬帶了兩本書,從同事宿舍出來,天還沒絲毫亮意就打車到火車站。中途吐了一會,因為前一天喝多了些。坐火車從早晨六點坐到下午一點,腰要斷了一般疼。此時的荒涼與夏天的鬱鬱蔥蔥截然不同。一路上看著窗外的白茫茫的耕地;一小堆一小堆,聚攏得像稻草人一樣的玉米杆,一閃而過、一閃而過;一條條壟溝如木梳搭理過,疏密均勻。不知走了多久,才逐漸露出了黃土的顏色,徹底擺脫了白色的雪地。今年的雪來得早,而且大,估計不會像去年一樣,一直憋著不下,最後鬧一場雪災,把返程的同學都困到火車上一兩個星期下不來。老人們都說,該下雪了,下雪好,不下雪人愛得病。自然規律,有時又不可違抗,不管人能否把山削平後修建高樓,抑或呼風喚雨。自從笛卡爾為了提升唯理論,喊出那句關懷人本身的“我思故我在”,人的主體性似乎就超越一切客體,甚至淩駕於自然之上。人自覺成了自然的主人,成了自然存在和改造的造物主,於是後現代的工業文明導致的自然破壞和能源過渡消耗的惡果都一一返歸人本身,毫無疏漏。“道可道,非常道。”人應該遵循的是天道,遵守“功成身退”的自然法則。所以人不是世界和自然的主人,有時甚至無法駕馭自己的生活。

到了大連,天氣陰沉沉。因為在海邊,大連不像北方的天氣,不是幹冷,而是濕冷。幹冷是冷得幹巴巴,一出門像從人臉上刮下一層皮,但隻要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或者在供暖較好的室內,任它零下二十度,也安然無憂。但濕冷不會因為衣服的增加或者空調而有所緩解,它會像心情一樣伴隨著你,形影不離,透過所有的衣物籠罩在皮膚上。所以無論大連還是上海,都能看到數九寒冬穿著短袖短褲和拖鞋的老外,也能看到把自己捂得隻剩下兩隻眼睛在東北都少見的女孩。因為穿多穿少,差別不大。

我找的人沒來接我,暫時稱那個人為“她”。

她告訴我,出了火車站問別人怎麼去旅順大學城,別人都知道。可是車站工作人員對我的問題表示茫然。在大連的南北站周旋了兩圈以後,她告訴我找23路,坐到黑石礁,再坐旅南快客。原來她在旅順,而不是大連。

快客第一次停站的時候我問旁邊的人旅順大學城在哪站下,於是我得知,旅順大學城很大,要看去哪個學校。我說去大醫,他向著窗外指了指,告訴我這就是。在車開前幾秒鍾,我衝出車門。她告訴我,下車就是大醫,正對著校門的左手側有海鮮一條街,那裏有旅館。我沿著左手側,看到了她所謂的海,就是她所謂的學校裏的海邊。這裏沒有沙灘,隻有金黃色的泥土被冬日的氣候凍得如黃金一樣堅硬。旁邊有幾條黑色的小木船,木船旁邊有整塊整塊的浮冰,浮冰像大海的牛皮癬,不規則地排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