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遇深走了過去,腳下踩到一個易拉罐,黎景致聽到聲音就睜開眼睛,視線聚焦了幾秒,才看清楚:“老七,你、你回來了啊……”
他說著,手又習慣性去摸地上的酒瓶,顧遇深蹙眉,直接過去把酒瓶都給踢開,低斥道:“別喝了,你喝得夠多了。”
黎景致笑了笑,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順手拎了兩瓶酒,塞給他一瓶:“別,來,我們一起喝……怎麼樣?和林小姐在酒莊度了半個月蜜月,快樂嗎?”
他的語氣顯然不對勁,顧遇深沒出聲,他自己說著就又笑了:“應該很快樂吧?流連忘返了吧?否則你怎麼會叫我晚幾天再去接你……嗬,老七,你可真行……”
顧遇深奪過他的酒瓶,轉身朝門口走出去,邊說:“帶小爺去休息,找醫生開點醒酒藥。”
話音剛落,顧遇深就敏銳地察覺到背後襲來的疾風,他迅速往旁邊一躲,但他身上有傷,反應慢了一秒,就被黎景致抓住衣領砸在了牆上:“老子的女人死了!”
“那天我怎麼囑咐你的?你怎麼答應我的?我跟你說照顧好她,那是我媳婦兒,你說好!好!可是結果呢?她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
黎景致的眼睛布滿血絲,紅得像血,裏麵充斥著憤怒和可恨,而且這些負麵情緒,全都是衝顧遇深來的。
顧遇深冷靜地說:“我到的時候,圖圖已經死了。”
黎景致手指在攥緊,聲音壓抑而憤怒:“她們當時三個人吧?你救得了林小姐,救得了那個秘書,救不了圖圖?好,行,我可以理解你隻救林星塵,畢竟林小姐才是你的女人,生死麵前當然是保自己的人,但是你不該這麼毫無愧疚!我是替你引開追殺你的人才沒能去到圖圖身邊,可你卻隻顧著和林星塵溫情蜜意,你哪怕有一點把我當兄弟,哪怕心裏有一點對不起我,你這半個月都不該隻顧著和林星塵膩在一起!”
顧遇深沒有還手,隻是表情轉瞬變冷:“所以你想說什麼?我不配當你的兄弟?”
黎景致的瞳孔劇顫,臉上閃過明顯的受傷。
他們是二十幾年的兄弟,從剛學會走路就認識,這些年在一起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風裏來雨裏去,早就血濃於水,現在說‘不配當兄弟’,刺的是誰的心?
顧遇深的眼眸沉靜得像什刹海的水,窗外的夕陽倏地一下隱入樓宇之間,萬籟寂靜裏,黎景致手忽然無力地鬆開他的領子,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插進頭發裏撐住頭。
那麼頹唐,那麼消極,那麼憔悴。
“我找不到她……連屍體都好找不到……”
“我把那些燒焦的屍體、支離破碎的屍體,一具具找出來仔細辨認,但是都不是她,全都不是……警察說爆炸的點在二樓的走廊,我去找了那個秘書,她說圖圖就是死在二樓……”
“那麼靠近爆炸源,她被炸成碎末了……她連個全屍都沒有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