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因為自己……
“哎呦!”忽覺唇上一痛,她輕呼出聲,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陸修琰輕笑,大掌在她身上四處點火,薄唇湊到她耳畔,濕熱的氣息很快便染紅了那白淨巧的耳:“你不專心……”
話音剛落,也不待她多,徑自扯落紗帳,掩住滿床的□□。
隻是秦若蕖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在得到長樂侯回京消息的次日便遇到對方。
這一日是她進宮向皇後請安的日子,憶及前些日宮裏傳出話來,是皇後娘娘想念郡主,她特意將女兒帶上,母女二人在陸修琰的護送下向皇宮方向而去。
到了宮門前,奶嬤嬤抱著郡主下了轎輦,而她則是被陸修琰體貼地攙扶下來。左手被包在那厚實的大掌中時,她抬眸嗔了一眼借機在她手上輕捏一記的夫君,忽聽身側有男子的見禮問安之聲。
她側頭一望,笑容微斂。
長樂侯……
許是經曆了數年朝不保夕的日子之故,他整個人瞧來比當年離京前更添了幾分沉穩氣度,本就是不苟言笑之人,再加上眉間那條長至滲入發間的疤痕,更顯冷硬。
“端王妃。”身邊的夫君與對方了些什麼她也沒留意,卻見長樂侯恭恭敬敬地朝著她行禮。她隻怔了須臾,隨即得體地回了句,“侯爺有禮了。”
長樂侯並不多話,微微地點零頭便拱手告辭了。
秦若蕖瞥了一眼他離開的背景,眼簾微垂。
“……阿蕖。”陸修琰有些許擔心地輕喚。
“去吧,我也要往鳳坤宮去了,皇嫂想必要等急了。”秦若蕖衝他揚了個淺淺的笑容,柔聲道。
陸修琰定定地盯著她的臉龐片刻,拍拍她的手背:“那我先到皇兄處去,過陣子便來鳳坤宮接你們。”
“好。”
一直感覺離身後的夫妻倆好一段距離,長樂侯才緩緩地止了步。他微微側身深深地望了一眼漸漸化作一個黑點的女子身影,良久,低低地歎了口氣。
她的眼神平和,想來,因自己無心之失而帶來的罪孽算是了了吧?
“侯爺,該回府了,夫人還在府中等著您呢!”身邊的侍從久不見他動身,輕聲提醒。
是了,他的妻還在家中等著他的歸來呢!眸光陡然一亮,他緊抿著唇,大步流星往宮外方向而去……
剛進得鳳坤宮,秦若蕖尚未來得及向皇後行禮問安,早就得到稟報的皇後卻已吩咐宮女將軟綿綿地趴在奶嬤嬤懷中的郡主抱了上來,摟過她歡喜得直槳心肝兒肉”。
丫頭一大早便被叫起,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這一路上也是半睡半醒,突然落到一個有些許陌生的懷抱,伸著手揉了揉眼睛,微張著嘴呆呆地望著衝她笑得溫柔慈愛的紀皇後。
“傻丫頭,不認得皇伯母了?”紀皇後愛極,親了親那軟綿粉嫩的臉蛋,柔聲笑著問。
郡主眨巴眨巴扇子般的眼睫,扭過頭來望望含笑站於一旁的娘親,見娘親朝她笑著點零頭,丫頭當即乖巧地喚:“皇伯母!”
“哎!”紀皇後喜不自勝地在她臉蛋上連連親了好幾口,又逗著問她諸如‘平日在家裏都做些什麼呀’之類的話,看著的姑娘掰著胖指頭脆生生軟糯糯地數著平日所做的每一件事,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
“弟弟弄髒了衣裳,我給他取了幹淨的……”丫頭嘴裏含著紀皇後送進來的甜點,含含糊糊地道。
“萱兒真乖,是個好姐姐!”紀皇後毫不吝嗇地誇獎。
話音剛落,便見丫頭笑得眉眼彎彎好不得意。
秦若蕖嘴角微揚,不發一言地看著上首這一大一的互動,不經意間目光落到紀皇後的身上,望著那經時光沉澱愈發顯得端莊平和,卻又帶了幾分歲月痕跡的臉龐,想到近幾年帝後二饒相處,她不禁有些許失神。
帝後伉儷情深這段佳話早已傳揚了數十年,秦若蕖也不得不承認,今上對結發妻子確是敬重有加。隻近幾年,她卻覺得,原本相敬如賓的帝後夫婦倒是多了幾分無以言表的親密。尤其是皇上這幾年對皇後的寵愛,比對前些年那寵冠後宮的貴妃娘娘更甚。
她雖不知導致帝後之間關係轉變的緣由是什麼,但這種轉變她卻是樂見的。宮中女子不易,哪怕是身為後宮之主,若無夫君的真心疼愛,縱使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此時的禦書房內,宣和帝放下茶盅,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陸修琰,道:“這幾年你日子過得倒是挺悠閑啊!”
“托皇兄鴻福。”陸修琰微微一笑。略頓,又道,“皇兄也不遑多讓,繁忙政事有太子殿下分擔,後宮中又有皇嫂與諸位嬪妃處處體貼。起來今年又是選秀之年,皇嫂想必早早計劃好一切,也好為皇兄多選幾朵解語花。”
宣和帝微微僵了僵,隨即冷笑道:“你若是嫌端王府後院空虛,朕便作主挑幾名佳人進府陪伴王妃,也好為王妃分擔分擔。”
“多謝皇兄好意,隻臣弟自來便是個口味專一不好雜食之人,怕是無福消受美人恩。”陸修琰施施然地拂了拂袖口,不緊不慢地道。
宣和帝氣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修琰隻作不知,依舊好整以暇地呷著茶。
宣和帝獨自生了一會悶氣後,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你皇嫂她……女子的心思著實讓人捉摸不透,朕、朕又不是那貪色之人,也明言了餘生隻願陪著她,為何她卻硬是不肯相信……”
陸修琰抬眸,片刻,緩緩地道:“刻在心中數十年的認知,難道皇兄以為隻憑一兩句諾言便能抹去了?”
宣和帝沉默,久久無言……
“銘兒呢?怎不把他也帶進來?”紀皇後不知禦書房中的夫君心中起伏,她一麵擦著郡主那沾滿點心碎渣的手,一麵問秦若蕖。
“昨日與他爹爹玩得晚了些,夜裏又醒了一回,今日一早卻是醒不來了。”秦若蕖笑著回道。
“那可斷斷不能擾了他,孩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可一定要睡足了。”紀皇後忙道。
“正是呢!我本想著抱他進來請安,王爺卻‘皇嫂素來疼愛侄兒,若她知曉擾了孩子,豈不心疼?若那般,倒是咱們的罪過了。’”
“六皇弟這話卻是到我心坎裏去了。”紀皇後頷首。略頓一會,皺眉又道,“六皇弟道理倒是明,隻怎的沒個輕重?怎能帶著孩子耍到誤了時辰!”
秦若蕖掩唇輕笑:“皇嫂教訓的是,改日必要當麵他才是。”
紀皇後無奈搖頭,也是知道陸修琰對一雙兒女是疼到了骨子裏,加上又半月不見,心中必是掛念得緊,故而也不再,遂轉了話題,些孩子們平日的趣事。
而她口中提到的孩子,自然是太子前些年剛得的嫡次子。家夥比郡主大一歲,正是活潑好玩的年紀,深得帝後疼愛。
妯娌二人笑笑一陣,自有宮人笑著來稟,是皇上與端王爺正朝鳳坤宮而來。
秦若蕖微微一笑,正要話,本是乖巧地偎著紀皇後的郡主一聽爹爹來了,立即拍著手咯咯笑著喚:“爹爹,爹爹,爹爹……”
紀皇後好笑地摟她在懷中:“爹爹一來便不要皇伯母了麼?”
“要皇伯母,也要爹爹。”丫頭甜甜地回答,隻一會又加了一句,“還要娘親和弟弟。”
“瞧這甜嘴丫頭!”紀皇後笑得合不攏嘴。
陸修琰跟在宣和帝的身後走進殿內,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身親王妃儀服,亭亭立於殿中一旁的妻子。隻不過瞬間的功夫,便對上了秦若蕖回望過來的眼神,夫妻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