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開門聲,蘭夕緩緩回過頭,見到進來的三人,微微一怔,卻沒有太多的驚訝,似乎早料到他們會來。
她將目光重新投回到許瀾的臉上,她已經睡著了,浮腫的眼睛,眼角淚跡未幹。
蘭夕的心情很複雜,對許瀾的感情也很複雜,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怎麼也狠不下心懲罰她的過錯,但被傷害的那個也是自己的女兒,作為兩饒母親,沒有人會比她更煎熬痛苦。
“樨的事……是不是真的?”許秋平走過去,盯著妻子的後背,啞聲問。
蘭夕一聲不吭,像是沒有聽見,許秋平上前握著她的肩,將她掰過來麵對著自己,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我問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蘭夕深深看了他一眼,抿著嘴角還是沒話,但許秋平一下子就明白了,頹然鬆開手,後退一步。心裏僅有的一點僥幸都被冷水澆滅了。
房間裏充斥著壓抑的氣氛,許安安有些不安,偷偷看了一眼董鬱庭,見他也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眼中有戲謔的神情一閃而過,她的心猛地一沉,慌亂轉開視線。
“為什麼?”許秋平突然抬起頭,憤怒地朝著蘭夕吼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害死的那個可是你的女兒!你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了她?”
蘭夕望著他,肩膀顫抖,雙手緊緊握著拳。她望著許秋平通紅的帶著失望和怪罪的眼睛,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地哭出了聲。
“那我能怎麼辦?我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難道要連另一個女兒也沒有嗎?阿瀾生下來就有病,從就受病痛折磨,在其他孩子快樂玩耍的年齡,她隻能呆在醫院裏。我心疼她,不忍心責罵她,但不代表樨死了,我不難受啊!可我又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許秋平深深地看著她,臉上的憤怒緩緩消褪,緩緩變成了平靜。他平靜地看著蘭夕,平靜得有些滲人。病房裏,誰也沒有話,蘭夕的哭聲無助又清晰。
許秋平深呼吸一口氣,“你難受麼?你當年將樨趕出家門的時候,可曾想過她一個女孩子懷著身孕,離開了家人該咋麼生存?你根本不在乎,隻在乎自己的麵子,在乎她會不會給家族蒙羞!影響你的仕途!你難受什麼!”
“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阿瀾,是我對不起樨……”蘭夕哭得快要喘不上氣,痛苦無助,伏在冰冷的地上,深深垂著頭。
許秋平看她這樣子,心裏氣得厲害,胸膛直起伏,卻不想再和她多什麼。閉了閉眼,轉過身去,本想出去抽根煙冷靜一下,冷不防身後響起一道虛弱卻冷然的聲音,“爸,你這樣對我公平麼?”
許秋平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許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吃力地坐起身,靠在床頭,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她的手指揪緊被子,憤怒地盯著許秋平,“許樨是你的女兒,我也是你的女兒,不管我做錯了什麼,做父親的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女兒,不是嗎?可是你現在,是想要殺了我替許樨報仇嗎?”
許秋平臉色鐵青,陰鬱地看著她,“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許瀾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隻是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罷了!你永遠不記得我的生日,永遠不知道我上幾年級,連開家長會都會走錯班級!你的心裏隻有許樨,她才是你的女兒,你對我從來沒公平過,上也對我也從來沒公平過!我無論做什麼,都隻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努力爭取想要的東西,因為我不像許樨,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命閱眷顧!”
許秋平聽著她的滿口歪理,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原來在她的心裏,一直都對自己懷著深深的怨恨,她怨恨他偏愛許樨。或許吧!或許是因為自己對她的疏忽,對她缺少關心和教育,她才會變成今這個樣子!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難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