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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瑩子害怕極了,站在家門口反複地問電話裏的人,“葛叔叔,你確定今晚帶我回悉尼?”
“是啊。”電話那頭的人嗓音溫柔,“我跟你媽媽談過領養權的事,但她不同意,可我絕不會再讓你在她身邊受苦了,我一定要帶你走,帶你去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
王瑩子眼中出現希望的光芒,她鄭重地點頭,仿佛有了無形的力量,握緊拳頭,“好,那今晚機場見!”
她掛羚話,手指顫抖卻堅定地掏出鑰匙打開門。
她約許瀾來這裏,一是因為葛叔叔吩咐,要她將幾句話帶給許瀾,而是因為她要回來拿自己的護照,身份證。
有了葛雲川的保證,她已經沒站在門口時那麼害怕了,望著一片狼藉的客廳,雖然還是擔心會有蛇躥出來咬自己,也擔心許瀾見了她會將她狠狠打一頓報複,但離開的渴望支撐著她,邁進了這個充滿噩夢的房間。
大不了再被蛇咬幾口,再被許瀾打一頓,許瀾可不敢將自己打死,她怕坐牢,這從一開始王瑩子就發現了。
她剛將護照身份證裝進口袋裏,就聽見開門聲,神經一下子繃緊。
很快,腳步聲從樓下傳來,王瑩子秉著呼吸,看見了一道黑色格子裙的身影從門外閃現。
許瀾站在門口,腳上踩著細長的高跟鞋,她靠在門框上,手指把玩著鑰匙,目光淡淡地看著她。
王瑩子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但她緊緊握著自己的包,想到裏麵的護照和身份證,想到葛雲川,徒然生出一股勇氣,第一次敢直視著許瀾,擲地有聲地,“我叔叔讓我告訴你,你最好將領養權交出來,之前的事就不跟你計較,否則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便是葛雲川讓她帶給許瀾的話,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她親自告訴她,但葛雲川的話字字都透著對她的關心維護,為她出頭,王瑩子心裏暖洋洋的。
許瀾聽了她的話,目光一閃,隨即笑了一聲。
她的笑聲很詭異,王瑩子不由自主地後背一涼,許瀾的目光,莫名讓她想到了咬她的那蛇。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看著她的動作,許瀾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跟了我,就是我的女兒,我憑什麼要將撫養權讓給他?”
“你有把我當女兒嗎?”心裏湧起一股委屈,王瑩子不禁眼眶一紅。她控訴地望著許瀾,恨恨道,“我再不走,恐怕就要被你打死了!幸好我葛叔叔來了,有他在,我才不怕你!”
許瀾的臉上如同狂風過境,笑意瞬間消失不見,布滿了烏雲,連眼中也是一片冰冷在瘋狂翻滾。
她收緊手指,將鑰匙握在掌心,緊緊用力,王瑩子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許瀾,心裏升起強烈的不安,下意識將手伸進包裏找電話,想要打給葛雲川,但手卻被許瀾一把抓住了,連帶著她的手機一起扯了出來。
許瀾的身影沉沉地籠罩在她上方,王瑩子臉色煞白,連話都不出來,肩膀恐懼地顫抖,如同風中的落葉。
許瀾俯身湊近她,麵無表情,話的氣息涼涼噴灑在她臉上,“我對你不好嗎?給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送你去最好的學校,你叫了我做媽媽,竟然還在外麵勾搭其他的男人,唆使人家來挑釁我,爭你的撫養權!你這個賤人!”
著,她一反手便將王瑩子朝著牆角甩了出去。
王瑩子大叫一聲,腦袋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眼前一陣旋地轉,她感覺腦後有什麼熱熱的液體流出來了,但她顧不上疼,瞪大眼睛看著麵目猙獰朝著她走近的許瀾,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握著一根棒球棍,棍子的陰影落在她的眼皮上。
王瑩子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瞳孔收縮,握著挎包帶子的手用力攥緊,因為害怕更渾身發抖,神經緊繃。
許瀾鐵青著臉,揚起棒球棍朝著她揮去,王瑩子突然從包裏抓出什麼東西,朝著許瀾的臉上噴去!
許瀾驚叫一聲,捂著臉彎下了腰,手中的棒球棍落地。
王瑩子一秒也不敢多留,拔腿便從她身邊溜了出去,拚命朝著門外跑。
身後許瀾痛苦的聲音越來越遠,她連電梯也不敢乘坐,生怕電梯門在某層樓打開,許瀾就持著棒球棍站在門口。她一口氣跑出了區,到了大街上,屏氣到了極限,這才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手指緊緊抓著手中的噴霧。
這個噴霧是葛雲川買給她的,他擔心許瀾會對她不利,果然派上了用場。
肺裏都是新鮮的空氣,王瑩子緊緊握著手中的護照,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回頭看向遠處的區,心裏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終於要擺脫這個噩夢了,以後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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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城機場。
王瑩子鑽出出租車,朝著電梯飛奔,車內,司機大叫,“喂,你還沒有給錢!”
她很快消失在人海中,司機氣極,無法將車子扔在路邊去追她,看了一眼一百多塊的計程表,心疼不已,隻能認栽地罵罵咧咧開車離開。
王瑩子蹦蹦跳跳,像一隻快樂的鳥,雖然渾身是傷,卻依然滿臉笑容,心情好得不得了。
一路上,有些人認出她是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虐童事件’的主角,上前關切地詢問她的近況。
“我已經離開那個家了,我要跟我叔叔回悉尼了!”她開心地將自己的喜悅分享給來關心她的人。
王瑩子坐在長椅上耐心地等葛雲川,晃悠著雙腿,吃著好心的路人給她買的麵包,現在是傍晚,還有幾個時,她的葛叔叔就要來帶她走了。
另一頭,國內到達的出口,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魚貫而出。
走在最前麵的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消瘦的臉上架著碩大的墨鏡,嘴角冷漠地抿起。
“嫂子!”等在出口的一個矮個子男人迎上去,恭敬地叫道。
那女人朝他側了側臉,聲音淡淡的,“大魚咬鉤了嗎?”
“一切都在嫂子的計劃中!”
女人勾了勾紅唇,拖著行李箱,大步朝著機場外走去。
“嫂子,有一件事……”那男人跟上去,神情猶疑,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女人頓住腳步,偏頭看向他,不悅地道,“。”
“是關於方宇的。”男人心翼翼地提到那個名字。
女人冷漠的聲音,“他又怎麼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咬牙道,“他……昨晚自殺了。今早屍體發現在房間裏。他給你留了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字條。”
著,男人將字條遞上去。
女人愣了半,似乎有些沒回過神,半晌才消化了他的話,身形微微一晃。
她伸出塗著紅色指甲的手指,接過字條,上麵清秀的筆跡,她一眼就認出是方宇的。
隻有短短的一行字——“收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拿著這些錢去重新開始,我愛你,喬霖。”
“大嫂,你——”
“廢物。”喬霖的嘴裏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帶一絲感情,而後手指一收,將紙團捏爛,扔進垃圾桶。
男人愣了愣,回過神,喬霖已經走出了很遠。
色漸晚,夜幕降臨,從機場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見一望無際的空。
王瑩子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腿腳,葛叔叔怎麼還不來,都已經七點了,好餓。
她再次撥打手機裏的號碼,卻依然是無人接聽。
葛叔叔在幹嘛呢?忙著工作,還是已經在來時的路上了?
王瑩子心裏有些焦急了,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大廳裏走來走去,時不時打上兩個電話。
她出來的很急,充電器也沒帶,眼看手機就快沒電了,心裏的焦躁越來越濃。
正要去機場的便利店蹭個充電器給手機充電,身後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王瑩子興奮地回頭,“葛——”
話還沒完,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許瀾戴著大大的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一雙隱匿在陰影中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看得她渾身發寒。
王瑩子受驚地瞪大眼睛,張嘴便要喊叫,許瀾突然將一個東西塞進了她嘴裏,而後對著她胸口一拍,那個東西便滑進了她的肚子裏。
涼涼的,有些苦,王瑩子捏著喉嚨,拚命想將那東西吐出來,頭頂淡淡的聲音,“別費勁了,這藥丸是我的特製的,摳不出來了。”
王瑩子拚命咳嗽,咳得眼淚鼻涕直流,狼狽不堪,許瀾抱著手臂耐心地看著她。
她將胃酸都吐了出來,最終絕望地望向許瀾,顫聲問,“你給我吃了什麼?你想毒死我?”
“毒死你,讓你這麼輕鬆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許瀾冷笑一聲,手指戳著她的額頭,惡狠狠地,“連你這個白眼狼也想離開我,我偏不讓你們如意!”
“你!”王瑩子氣得不出話來,緊緊咬著牙關,仇視地瞪著許瀾。
她越是生氣,仿佛恨不得將她吃了一般,許瀾就笑得越暢快開心,仿佛看到董鬱庭和陸餘敗在了她手中一樣,王瑩子和他們是一頭的,她現在被挫了元氣,動不了他們,難道還收拾不了王瑩子這丫頭片子?
“你吃了我的引蛇散,若是每個月不按時吃我的解藥壓製,無論你跑到哪裏,都會吸引各種毒蛇,它們會爬滿你的全身,咬爛你的腸子,鑽進去吃你肚子裏的藥丸。”許瀾笑眯眯地,仿佛在一件很好玩的事,語氣輕鬆。
王瑩子雙腿一軟,往地上跌坐下去,許瀾及時扶住了她,扶著她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乖乖跟我回香港,隻要你聽我的話,我不會讓你死的。”
王瑩子感覺後背一陣惡寒,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這股寒意冰凍住。
大腦裏一片空白,許瀾的話在腦中回蕩,她瑟瑟發抖,憤怒又絕望地握緊手指,最後又無力地鬆開。
那時候的王瑩子還不知道,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種藥丸,更沒有吃到胃裏不消化不排泄,仿佛生長在體內,需要每個月定時靠吃‘解藥’壓製毒性的東西。
隻是那時候,她終究還隻是一個孩子,對大人這些充滿惡意的謊言還無法輕易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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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王瑩子跟著許瀾回香港了。”
董鬱庭動作沒有停頓地澆花,豆子在他腳邊玩磨牙棒,咬得口水直流,他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問,“巴厘島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隻等晚上為老板接機!”
“好,辛苦了。”
話音剛落,客廳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