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那個是懸崖嗎?潛意識是這樣告訴自己的,看上麵被霧氣籠罩著,應該很深吧……另一個聲音在說,可是好像隻要稍微用力向前跳一下,就可以跳到對岸呢……於是她奮力向前一跳,卻沒能跳到對岸,身體開始無止境下墜,心中大駭,雙手拚命掙紮,心髒一緊就醒了。
甘甜恬睜開眼看到李浩翰正看著自己,原來是做夢!擦了下腦門的汗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李浩翰卻笑著說,“甜恬也是浩翰最喜歡的人。”甘甜恬疑惑的看他,他微微蹙眉說,“你忘了?你剛剛抓著我的手說,浩翰是甜恬最喜歡的人。”
甘甜恬微楞,片刻又釋然一笑,她希望自己是真的說了這話。
轉眼半個月過去,甘甜恬接完甘爸爸的電話感覺胸口脹得發疼,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沒想到日子會過得這麼快,還有半個月就過年,甘爸爸希望女兒提前請假和家人一起離開K市。請假嗎?對自己而言應該是辭職然後永遠離開這座城市,永遠離開李浩翰吧。
甘甜恬一直盯著李浩翰方向,演練了無數次的說辭,可事到臨頭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站在辦公桌前方久久沉默,李浩翰隻抬頭看了她一眼就讓她踉蹌的後退了幾步,終於她雙手握拳說,“李總,我要請幾天假……不是,請兩星期,我要回家了……不是,我爸爸他們要提前回家,讓我一起走,他們不能等我,所以……因為我也買不到回家的車票,然後……我下星期開始請假!”最後幾個字說得斬釘截鐵,天知道她耗盡了多少勇氣,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李浩翰走過來握住她的手,眼淚落在他手背,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上說,“你在發抖,你也不願離開我的,對嗎?……”
“你別請假了,等我一起回去,我買好了車票……”李浩翰的話讓甘甜恬瞬間如獲大赦。
想了一整天也沒想好該怎麼跟爸爸解釋,第三天才提著一顆心給父親打電話,不想甘爸爸卻什麼都沒問就答應了,隻是囑咐她照顧好自己。
她還不知道李浩翰私下見過父母,直到後來甘思齊提起她才知曉,但彼時已不敢深究關於他的一切,盡管那時甘思齊仍對李浩翰頗多讚譽。
終於到了年前最後一個工作日,公司超過百分之七十的人已經請假回家過年,甘甜恬看著一夕間變得空蕩蕩的辦公室失神,三年了,對一切道個別吧。別人大張旗鼓離開是為了夢寐以求的團圓,而自己寂靜無聲的悄然離去隻為了和最幸福的自己決別。
“我們走吧!”李浩翰鎖好總經理室的門走過來牽起她的手,看著頻頻回頭的甘甜恬笑著說,“怎麼?舍不得辦公室嗎?我以為你會比較舍不得我……”
我當然舍不得你,因為我再也回不到這裏,更再也沒有機會見你……甘甜恬心中默默回答。
回到家,甘甜恬懶洋洋的靠在房間落地窗旁發呆,任李浩翰忙忙碌碌,“你要帶幾套衣服回家啊?”李浩翰問。
……甘甜恬頓了頓,她本來想脫口而出說隨便,最後改口說,“兩套吧。”衣服大多都是李浩翰為她準備的,無論是被帶走的還是被留下的都將成為紀念。
“嗯,好。”李浩翰溫和的應答著,手裏不停,把兩人的行李箱都放到玄關處才回到房間將甘甜恬從地上扯起來,“去睡覺了,別著涼。”
“你陪我。”她抓住李浩翰替她蓋被子的手。那一刻她竟半點不覺羞恥,她隻知道過了今天就是永別。
李浩翰沒有拒絕,他側身臥在甘甜恬身旁,一隻手給她當枕頭,另一隻手環抱著她。
甘甜恬的眼淚不住的流下,明明我早知道會有今天的,她安慰自己說,可是以後我要怎麼辦,在我漫長的歲月長河我將何以為寄?“我想要個孩子……”她啞著嗓子說。
傻丫頭,你現在即使有孩子也不可能將她留在身邊的;而且,你將永遠不能全身而退!李浩翰心中微歎,語氣依然溫和,“嗯,我們以後一定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不對,我們要生一對雙胞胎,不,要龍鳳胎,兒子像我一樣帥,女兒比你還要乖巧……”
最後甘甜恬在李浩翰懷裏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而李浩翰則是真正的徹夜未眠。
黎明之前離開公寓,甘甜恬依舊是一步三回頭,這次李浩翰沒有打趣她,隻是默默的牽著她的手一直往前走不敢稍作停留。
李浩翰買了兩張軟臥,車廂包間裏隻有他們二人,甘甜恬靠在窗戶邊發呆,李浩翰買了份餐點像哄小孩那樣哄她吃,可甘甜恬實在沒胃口,吃了兩口就再不願意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