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別院的病人是丞相府三千金,據說她自小就頗受父母寵愛,前些日子丞相府還剛為她辦了盛大的十六歲生辰宴,可就在生辰宴後第二日這位千金就突發重病,丞相府找遍了都城的大夫都無濟於事,宮裏的禦醫也請過了不見有用,於是這才張榜重金尋醫。
秦思思衝著酬金跑了一趟,但無功而返,之後就慫恿子虛找阿念來,於是才有了後來的這些事……
從到丞相府見了那位丞相夫人開始,阿念就覺得不對勁——他們一行一男兩女,個個都很年輕,都不像能當事的,一般人見了隻怕都會先懷疑,可那位丞相夫人一字未多問,隻說他家三千金已移至別院安養接著就讓人安排馬車送他們來別院了。
到了這別院,阿念更疑惑了,這位丞相府三千金既然頗受父母寵愛,她重病在身,家裏怎麼舍得送到府外安養?父母想見也不能輕易見。何況以阿念看來,這毫無生氣的宅院很不適合重病之人養病。若丞相府不重視這位千金,不必重金尋醫,可若重視,又豈能如此隨意對待?
阿念也考慮過可能這位千金是得了需要避著人安養的重病,這類病多半有傳染性,可那些丫鬟未戴麵巾,身上甚至都不帶藥味——這別院的丫鬟多半是在小姐身邊伺候的,若他們小姐真重病,必然整日藥不離左右,這些丫鬟又怎麼可能不沾染藥味?
阿念因著那莫名的惱意看了眼無可謂無憂無慮的兩個人什麼也沒說,起身走了……
“阿念?”合歡愣了一下,跟著慌忙追了上去……
兩人前後一走,子虛略微失落了一下,但也真的隻一下子,他伸手拿了塊糕點,咬了一口,眼眸微亮,“真不錯!”
合歡追到院中,上前抱住阿念手臂念叨道,“阿念不怕,合歡會陪著你,會保護你!”
阿念沒想到合歡竟知曉她的心情,還來安慰她。
“合歡你是因為擔心我才跟來的是嗎?”
合歡點了點頭。
昨日玉夫人和阿念談話時沒有施法屏蔽,所以在一旁打掃的合歡自然全都聽見了。
“沒事,合歡,有你在,我不怕!”是她的心太亂太焦躁了。
合歡沒說話,隻是將阿念抱得更緊了些。
阿念摸著沒有彩繩的發辮,心底的洶湧漸歇,變成了細浪……
玉夫人今日臨走時從阿念頭上扯下了一根綁在頭發裏的彩繩,告訴阿念那繩是她施了法的,她就是因此知曉了槐姥的出現而回來的,原本她的用意是保護阿念,但往後也可能會不再適宜,所以她撤下來給阿念,由阿念自己決定是否要再戴。
以前阿念以為自己喜歡一個人清淨,現在才發現並不是,但現在她應該最壞也不至於會一個人了……
“謝謝你,合歡!”阿念真誠道。
“不謝!”合歡微微笑了笑。
阿念和合歡又回到客廳,這會兒桌上糕點已經少了一半,阿念登時又火氣直往上竄,狠狠地瞪著現場的唯一嫌犯。
被捉賊拿贓的子虛對阿念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阿念姑娘合歡姑娘都可以試試!這手藝真好,味道很不錯!”
有一瞬間,子虛覺得阿念似乎更可怕了,但忽而她又可謂溫和地笑了一下,“子虛道長的修行不會被聲色所擾,卻可能毀於口腹之欲啊!”
子虛被戳中了,心底發虛。
“不過人活於世,總要有點偏愛,不然會很無趣!”
子虛點了點頭。
阿念不再看他,轉頭望向屋外,就恰好是這麼一望,最初接引的那名丫鬟正巧進了院子,匆匆行來。
丫鬟進屋對幾人行了禮,“我家小姐方才醒來,聽聞有三位高人到來,命婢子來請三位過去!”
“哦,好啊!”子虛站了起來。
“你家小姐睡得挺淺!”阿念道。這會兒時間,約莫被子才剛剛溫熱了!
丫鬟回道,“小姐近日一向睡不好,日夜輾轉反側!”
丫鬟說完立刻轉身在前方領路,三人跟著她離開了小院……
一路過去所見仍舊是那般毫無生氣的景象,走的路曲曲折折的,繞得人幾乎頭暈,帶路的丫鬟才終於提醒,“前麵就是小姐住的地方。”
阿念遠遠地看見前麵院門上有白園二字,迎麵而來一股香,像是花香,但阿念辨不出是什麼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