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顏伸出一隻白蔥根一般的手,阿念胸口流出的血彙向她的掌中凝聚成一顆血紅的珠子,那珠子從豆大漸漸變大……
“這是什麼?”阿念疑問。
言顏並未回答,專注地盯著那顆珠子,待那珠子已有嬰兒拳頭大小,阿念胸口不再有血出來。此時,言顏的掌中冒出金光,那血珠在金光的籠罩下又開始變小,極快地縮減成拇指那麼大,顏色也從血紅變為了白色,表麵有一層淡淡的光澤,仿佛是一顆光潤的白珍珠……
言顏握住了那顆白珍珠似的珠子,難掩激動道,“我拿回來了!”
阿念的胸口又流淌出了鮮紅的血,她漸漸開始感覺到疼痛了,身體的知覺似乎也漸漸找回……
言顏瞧了阿念一眼,“我的東西,我拿走了!”
“既然是你的東西,為什麼在我身上?”
一隻幹瘦白淨的手死死抓住了言顏握著白珠子的手腕,言顏大吃了一驚,“你……”
“既然放在我這裏,那怎麼能讓你輕易拿回去?”阿念衝著她一笑,同時抬起另一隻手,朝著言顏那美麗的臉麵上蓋去——
就在阿念五指即將觸及的瞬間言顏猝然往後仰頭閃避,同時數根帶刺藤蔓絞成一股如一尾粗壯的黑蛇撲來阻攔了阿念——阿念的手未能觸到言顏,但指尖一滴血飛了出去,落在了言顏臉上……
“啊——”言顏痛叫了一聲,同時掙脫了阿念的手,退離數步,但那顆珠子被阿念奪了回來,且她那隻被阿念握過的手開始變得烏黑——
藤蔓阻礙了阿念,讓她不能再接近言顏,她便反手一把抓住了藤蔓,尖刺刺入了她的手掌,但瞬間那藤蔓卻仿佛被刺痛了一般掙紮扭曲了起來……
“即便這真是你的東西,但既然現在在我這裏,我給你你才能拿,我不給,你想搶……不行!”阿念麵色越來越冷,言語間殺氣畢露。
言顏摸向自己的左臉頰,就是阿念那滴血落下的位置,那裏出現了一個傷口,以那個傷口為點,在她白皙的皮膚下隱見一片烏黑迅速開始蔓延……
“你……你毀了我的臉!”言顏既驚恐又無比憤恨。
阿念冷冷地看著她,鬆開了抓住藤蔓的手——那些藤蔓已經變得烏黑,像是被火燒過的碳一般,啪的一聲,藤蔓枝節落了地,碎成段,再變成了黑灰,很快連灰也不再有了……
“現在還隻是臉,過會兒……就是你整個人!”
阿念抬起自己方才抓過藤蔓的手,那手掌中傷痕累累,滿是鮮血——她的血可以是藥也可以是毒,全在她的一念之間。
藤蔓原本是互相糾纏交結在一起形成的巨大籠子,彼此間相連,原本因此而堅固難突破,如今卻也因此被阿念反製——被阿念抓過的藤蔓化了灰,而與它牽連的大片藤蔓又開始如之前的藤蔓掙紮般扭動,漸漸變黑,直到再也不能動……一片再更大一片如此擴散開來,整個荊棘籠的藤蔓此起彼伏地扭曲著……
這些藤蔓不能發聲,如果他們可以發聲,那此刻聽來,必然是一片哀嚎……
言顏當機立斷地將手抓進了臉皮裏,活生生摳下一團烏黑的血肉丟棄……那原本天仙般容顏的一半登時變成了血淋淋的猙獰可怕,接著又從肘彎處斷掉了變黑的那隻手。
這般決斷讓阿念不禁生了幾分敬意,她瞧著她微微一笑,口吐言語卻冷森森的,“我想剝掉你的人皮看看……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她怎麼看她都是人,此刻亦是如此,可她這身本事怎麼看都完全不像是人!
言顏毀掉的半張臉極快地在恢複,斷掉的手也在長出……
言顏回了阿念一個冷笑,“你不如先搞懂你自己這副人皮之下的是個什麼!”
阿念神色不動,目光幽深如井地盯著言顏道,“你掏了我的心,我總要回敬一下,你說對吧?”
言顏美目忽然瞪圓,捂住還沒恢複完全的那邊臉,“你……”
“我這毒可不是一般的毒,沾染了就不太容易弄幹淨!”阿念笑道,“可惜了,這麼漂亮的皮囊!”她記得她說她喜歡花,喜歡漂漂亮亮的,應該不是假的!
此時,藤籠已然崩潰,嘩嘩地落下漆黑的枯節,著地啪啪地脆響,很快就此化為黑灰,再又完全不見……
言顏恨恨地瞪向阿念,“我們之間沒完!”
說完,她揮了一下衣袖,假花紛紛撲向阿念,瞬間阿念什麼也看不清,等再看清楚,已經不見了言顏,隻瞧著子虛和秦思思朝著她奔來,然後就再看不見了……
“阿念姑娘——”
子虛和秦思思飛奔過來,隻來得及撈住直直往下倒去的阿念,此時阿念那身紅粉色的衣裙上滿是血跡,尤其胸口那一處皮肉翻卷,能看見內裏的器官,當真慘不忍睹……
秦思思一見之下眼淚頃刻翻湧而出,自責道,“我怎麼還是這麼沒用!”
相比秦思思,子虛很冷靜,隻是紅了眼睛,他默不作聲了片刻,之後利落把阿念抱了起來。
阿念的一條手臂垂下,手腕下一抹亮黃晃了晃,正是那塊子虛送的琥珀,拿到後她一直戴在手腕上,不曾離開身,此時琥珀中似乎隱隱有一束光在流動,但沒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