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掃墓(2 / 3)

說罷,夜無傷單膝點地,以示臣服,很快,廣場上人影閃動,陸陸續續的跪下了一片,眾人無論是否心甘情願,但是在這一刻,再也沒有人能阻止那位年輕的帝王登基。

胥青看著眼前的一切,神思卻有一點恍惚,淩駕於眾生的感覺並沒有讓他感到快意,他的眼神越過了腳下的眾人,落在不知何方,而往事也一幕幕在眼前浮現開來……

啪的一聲輕響,胥青旋開了床頭的台燈,再無一絲睡意,索性擁被而坐,燈光一起,幾個平米的小房間頓時被照亮,屋子雖小,簡陋卻幹淨。床邊櫃子上擺著一個相框,照片上一位女性抱著一個張著嘴巴傻笑的小孩,那女人帶著慈愛的微笑,清麗的臉龐與胥青有幾分相似。

胥青眼光一轉,看到同樣擺在櫃子上麵的有昨日剛買好的紅燭紙錢,心裏一陣刺痛,一抬頭,目光穿過窗戶,窗外半輪明月依稀,“明天又是清明節了啊……”

心裏傷痛一起,胥青再也難以成眠,不知不覺之間,天已大亮。

14路公交車的號碼實在不怎麼吉利,正如它的終點站一般:華陵公墓園。不知是不是對這個號碼的怨氣,14路公交車的司機總是火氣特別大。

看著吵吵嚷嚷的人群擁擠在車門口,沒擠上的人還拚命往上擠,司機的大嗓門就帶了幾分火氣的響了起來:“上車的往裏麵走!沒上來的別擠了,等下一班!”說完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卡在車門那裏,就按下了關門的控製鈕,一溜煙跑了,遠遠的留下一陣嚷罵聲。

胥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上了車,這會兒被司機大哥一會一個急刹,一會一個突然發動整得有如亂風吹動的麥穗一般,幸好車上人挨著人,根本不用擔心摔倒。時值清明,往華陵公墓去掃墓的人實在太多,也難怪今日14路車這般景象了。

胥青麵前站著一對老人,都是鶴皮蒼發,相互扶持著,擠這車著實難為了他們,而坐在他們麵前的幾個年輕人卻壓根兒就好像沒看到兩個老人似的,聽MP3的聽MP3,玩手機的玩手機,沒一個有讓座的意思,胥青心裏歎了口氣,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他隻能盡力讓身子往後挪,留出一點點空間,盡量不擠到兩個老人。

猛的一個急刹車,一車人整齊的發出一聲驚呼,倒成一片,大家還沒來得及埋怨,司機已經伸出頭去對旁邊亂變道的車子喝罵起來。

胥青也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這個時候,他卻看到一隻手伸進了一個包裏,很顯然,這隻手並不是這個包的主人。

小偷!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胥青的手就已經扣在了那隻手上,抬頭一看,一個染了一頭紅發的年輕人臉上正閃過一絲慌張。

胥青正要說話,不料車子又發動了起來,一不留神,兩人身子又是一歪,那年輕人趕緊趁機抽回了手。

“你偷東西!”胥青對這種雞鳴狗盜之徒沒有一絲好感,指著他脫口就喊了出來,頓時刷的一下,周圍人的目光全聚了過來。

那年輕人沒有被拿住手,卻不怕了,他眼睛一斜胥青:“他媽的說誰呢?”

胥青看了看那包的主人,一個胖胖的小姑娘,便對她說道:“這人剛才想偷你包裏的東西。”

那小姑娘慌忙檢查了一番,看了看發覺自己挎包的拉鏈確實拉開了,但裏麵東西沒少,鬆了一口氣,可抬頭一看那“小偷”一臉痞氣,卻不敢說什麼,低著頭呐呐道:“我沒少東西!”

“聽到沒,小子,少他媽亂冤枉人。”那小偷似笑非笑的說道。

“哼,我看到你偷東西了,還有什麼冤枉不冤枉的,”胥青回頭對司機大聲道:“師傅,麻煩你開到附近的派出所!”

圍觀的人本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情看著,沒一個幫胥青說話的,這年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似乎已經成了社會準則,而這下一聽要繞個大圈去派出所,頓時不樂意了,七嘴八舌起來。

“小夥子,你會不會看錯了啊?”

“派出所那麼遠,誰有空跑過去啊……”

“就是……”

司機索性就裝作沒聽見,一改之前鬧鬧嚷嚷的性子,專心開起他的車來,仿佛那方向盤上生出了花一般。

胥青一看心裏一陣發堵,無奈他一個人逆不了大家的意思,隻好悻悻作罷。

那小偷卻心裏一陣火大,待到車停了站,他狠狠的盯了胥青一眼,道:“小子,咱走著瞧!”便擠下了車。

胥青冷笑一聲,絲毫不懼。

發生了這場風波,車上眾人不由自主的安靜了許多,一路無話,到了終點站,胥青也漸漸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華陵公墓園這平日寥無人跡的所在今天卻人聲鼎沸,門口賣各種白物的店主一個個臉上帶著喜氣,這清明節在他們眼裏實在是比過年還開心。胥青走進一家花店,和往年一樣,買了一束百合,便隨人流走了進去。

墓園占地頗廣,胥青七轉八折,來到了一處較為偏僻的所在,這邊屬於墓園區規劃中比較差的地方,因此在這邊的墓碑不多,胥青默默地走到一塊碑前,用幾近耳語的聲音輕輕喚道:“媽,我來了……”話音剛落,早已濕了眼眶。

胥青盤坐了下來,看著墓碑前麵赫然有燃盡的紅燭和白菊,心裏湧起奇怪的感覺,每年清明他來的時候總能看到這番景象,但他從不知道是誰來祭奠過,印象中他父親的親屬對母親恨之入骨,絕不可能是來自於那邊,而母親這邊,自從自己懂事起就不見有什麼親戚上門,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無論是誰,對方總是一番善意的來為自己母親掃墓,胥青隻能在心裏默默感恩。

胥青燒起了紙錢和紅燭,噙著淚水對墓碑念叨著這些日子自己的情況,墓碑上麵沒有鑲嵌照片,胥青卻仿佛能看到母親美麗的眼睛在看著他,笑成了月牙,就連那眼角的魚尾紋都笑得無比的溫柔。

“媽,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過得很好,那個不知名的好心人還是在資助我的大學學費,我學習還是很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