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重到達極限的駱駝,在駝峰上多放一根稻草,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根稻草,輕飄飄!
駱駝會轟然倒下,被這一根稻草壓塌,哪怕它輕如鴻毛。
元躍不是駱駝。
但當他邁出第一步,腦子就像被大錘轟了一記,全身都在呻吟發顫,就如壓上稻草的駱駝,眼看著就要癱在台階上。
他顫巍巍如抖篩。
胡夫坡漫漫長階,九層接近五十裏,他到達這裏,身體已經疲憊不堪,雖然意誌如刀,九層還不是他的極限,但終究變得勉強起來。
多背上一人?
胡夫坡當初設計出來,又豈會沒考慮到這個漏洞?
沉靜的台階深處,無盡的符文散發莫測光芒,當銀發少年背上歐拉拉,跨出第一步的瞬間,洶湧的壓力就彙聚而來,轟然落在銀發少年身上,雙倍的。
歐拉拉迷糊恍惚,感受不到任何壓力。
所有的壓力,都轉而落在元躍身體上,而且,並不是光頭小胖子所承擔的壓力,而是元躍自身壓力的雙倍。
一根稻草都能壓倒駱駝,更何況雙倍壓力,沉重如山。
腦子一片空白。
渾身骨骼絲絲龜裂,少年全身,密布蛛網一般的細小裂縫,仿佛下一瞬間就會支離破碎,化作粉屑。
身體急劇顫抖。
一蓬血霧彌漫空間,元躍麵龐扭曲,小眼睛圓瞪,眸子裏的光澤在飛速消退,變得空洞,變得無神,一股淒厲慘烈的氣息轟然溢出,驚心動魄。
“吾之眷屬……”
“天然卷……”
常新月跟牧小白都停住步伐,憂心忡忡的看了過來。牧小白更是伸出手,準備將歐拉拉從元躍身上扯下來,他第一時間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這就是他登頂胡夫坡的計劃?真是荒謬……”
“這麼多年,又不是沒人嚐試過這種方法,無一例外,以失敗告終……”
“他若是一開始就背上歐拉拉攀登,還不至於遭受這種慘烈痛楚,選擇在九層開始,於極限處加雙壓,半途加力,注定他會失敗,那種壓力會將他整個人撕碎的……”
“聲名赫赫的銀發惡魔,這是要隕落胡夫坡啊……”
旁觀者目瞪口呆,哪怕心誌強悍如錢監會長老黨飛鷹,冷靜淡然如火烈軍上士宣飛星,猖狂跋扈如亂妖獵人團二番隊隊長陰無戾,都心神震撼,良久無語。
胡夫坡登天煉心,考驗的就是人的意誌恒心,能夠獨力登頂,就已經萬中無一,意誌堅韌剛硬如刀劍,讓人高山仰止,在這個基礎上,多加一倍的壓力呢?
無數人驗證過這個想法,通通以失敗告終。
本來能夠登上第九層的人,負人而行,卻連第三層都登不上,在第二層就累垮了;能登十八層的,止步於第八層;真正登頂二十七層的強者,隻支持到了十二層。
胡夫坡本身就難如登天,多加一倍壓力,難度更上一層樓,這已經不是試煉,而是摧殘,是折磨,是赤裸裸的地獄。
人們看銀發少年的目光,已經變得憐憫起來,像看一隻企圖挑戰擎天巨人的渺小可憐蟲,沒有一點希望可言。
少年若不將身上的歐拉拉放下,那洶湧而來的壓力會瞬間將他碾成碎片。
牧小白已經觸摸到歐拉拉的身體,準備將人一把扯下,但他的動作卻頓了一下,僵在了半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就要崩潰的元躍,眼神空洞的少年,眸子裏忽地爆出了強烈的光芒,顫抖的身體猛地一震,一圈血霧向四周衝了出去。
他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慘烈無比。
臉龐,脖子,手臂,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膚呈現蛛絲般細小的血痕,似乎在擴大,但又瞬間收縮,變幻不定,讓人心肝發顫。
騰的一下,銀發少年又向上跨了一步。
就像踏在人們心髒上一樣,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鴉雀無聲。他們靜靜的看著那個淒厲如鬼,卻又壯烈如神的少年,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他……他還是人麼……”
有人忍不住心中的激蕩,呻吟著問了這麼一句。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但毫無疑問,當銀發少年再次邁動步伐的瞬間,少年的身影,就徹底的烙印在他們心底深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銘心刻骨。
牧小白緩緩將手縮回,他麵無表情,眼睛裏的光芒卻愈加明亮,就如絕世寶劍,銳利無匹,更加澄澈。
他守在元躍身邊,跟著少年亦步亦趨。
常新月守在另一邊,吸了吸鼻子,也努力的跟了上去。她本來已經疲憊不堪,但這時,身體卻仿佛多了一股力量,讓她更加堅定,更加奮勇的向上攀登。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