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1 / 1)

君凰羽手指略微用力,筆杆應聲而斷。他順手撿起一小截筆頭,運力指尖,將斷筆頭彈射出去。

筆頭還醮滿了墨汁,黑乎乎的,帶著特有了墨香呼嘯而去。速度太快,墨汁竟沒有在半途滴落,而是裹著勁風,直直地點中了鐵木的眉心。

霎那間,仿佛一個裝滿了水的羊腸包從高空掉落到地上似的,墨汁在鐵木的眉間炸開了花,整張臉都變成黑色,但又染得不夠均勻,像一隻花貓。

鐵木愕然,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剛才是僭越了。

“公子恕罪!”

“你有何罪?”君凰羽看著手中剩下的筆杆,笑道,“今日你還有大事要做,去吧。”

他沒叫鐵木洗臉,他隻能頂著這張花貓臉走出去。眾人見他突然間成了半個包公,想笑又不敢笑,隻能垂下頭假裝看不見,轉身則個個都捂著嘴在偷笑。

鐵木並不覺得難堪,他深知,自己的話定是戳到了君凰羽的痛處。他碰了他的逆鱗,受罰是天經地義的。

一個時辰後,君凰羽帶著幾大箱的物證進了宮。

議事廳裏,皇帝笑得陰陽怪笑,滿口稱讚,可誰都聽出,他陰冷的嗓音裏帶著濃濃的殺意。

他最怕的就是皇子得勢,最怕自己還是盛年就被自己的兒子害死,最怕他們像他一樣謀得了皇位,而他,每每午夜夢醒,都是先皇扼著他的喉嚨向他索命的場景。

大臣們見君凰羽跟個愣頭青似的,把西大北營是撥了蘿卜帶著泥的從上到下都擼了個幹淨,個個嚇得噤若寒蟬,隻等著皇帝表態,他們附和。

“你倒是查得很清楚……”皇帝聽罷,瞥了那幾口大箱子,這裏麵裝的哪裏是證據,分明是他的屍體,“你查這些,應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回父皇,五年。”

“五年……那時候你還在秦府做下人啊,不錯……嘿嘿,真不錯……”皇帝越說,聲音越是陰惻惻的,表情也不由的凝重起來。

五年前,皇帝並未把他放在心上,他隻是一個為自己擋煞的私生子而已。

他對他的感情,來自於他對她母親的僅存的那點感情和愧疚之情,他不敢也不肯麵對,自然是不想見這個長相神情都與他母親相似的兒子。

“兒臣謹記母親臨終遺言,如此做,不過是聽從母親安排而已。”

“放肆!”皇帝巍然不動,手指卻在微微顫抖。他在發怒,卻又在努力克製住不要表現得太明顯,看得出來,他此刻的情緒很複雜,也很糾結。

大臣們悄悄交換了一下眼神,隱約覺得再往下發展便不再是國事,而是家事。他們這些不相幹的人站在這裏有點多餘,便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慢慢地往門外移動。

很快,議事廳裏隻剩下皇帝和君凰羽,連趙天安和薛總管都識趣地躲到外麵,且保持十丈之間沒有人。

“君凰羽!你當朕是好欺瞞的?從前你說你娘死得突然,什麼話都沒留下,後來又說你娘臨死前交待你做兒臣的要為父母分憂。現在又說什麼你隻不過是謹記你母親的遺言……你是不尊重我這個父親,還是把你娘的死當成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