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繪看她這般反應就猜出來她心境如何了。
他沒心情同她在這裏敘舊。
許久,卻是淡淡的一擺手:“孤已經派人去迎接了朝靄貴主,她應當很快便會來了。至於你剛才的提議……”
說著他一聲輕笑:“孤和朝靄貴主會在這裏待一段時日,若是你們照顧得當,孤自然會扶持墨非鈺登上皇位。”
薑貴妃臉上總算恢複了一些血色。
她輕輕低頭拜下去:“多謝陛下。”遲疑了一瞬,她又問,“那朝靄貴主是……”
“是,雲若煙。”
再次踏上這宮殿。
樓閣廟宇,縱橫捭闔的錯落在大地上。好像這江山的繁華,用千年一筆一劃的寫在江山上。
外麵狼藉不堪。
深宮卻相應來說好了許多,抄手遊廊處雖然能隱隱的嗅到一絲血腥味,不過很快也會被其他的花藤給蔓延。
枯木建春。
這世界已經在重新恢複著生機。
雲若煙被宮人領著來到禦書房,記憶裏雲若煙隻來過這裏幾次而已,而每一次卻都差不多都是有墨非離陪在自己。
這世間事真的錯綜不可算。
上一次她來這裏還是來參加年會宮宴,雖然最後被千夫所指扔出了這裏,但是她好歹當時還是東陵中人。
而現在。
她卻是搖身一變成了西涼貴主的女兒。
宮人領著她來到這裏停下:“九娘娘。”他下意識的叫了聲九娘娘又察覺到哪裏不對,伸手自己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倔強的糾正打道,“翁主,陛下在此處等候翁主多時了。”
這公公麵並不算熟黏卻也不說陌生。
曾經兩次給雲若煙指路。
他雖然卑躬屈膝,但是他剛才說錯了稱呼,刹那的憎恨嫌惡還是被雲若煙盡收眼底。
感覺心有些疼痛。
至於是哪裏不甘心或者是難過,她也分不清楚。
身邊被玄靜硬是塞在她身邊的妙善當即不悅的皺起眉來,剛把雲若煙送進去,就立刻衝過來一把伸手抓住了那個公公。
“你居然敢對我們翁主大不敬?”
公公嚇了一跳立刻跪下不住磕頭賠罪:“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妙善一把把他拉起來扔給門口站著的兩個公公,“看好他,等我們翁主出來,再發落他不遲。”
“是。”
妙善的心思很好猜,她和玄靜一直都是為了雲若煙而活著的,若是突然有朝一日有人會對雲若煙不敬,她就會覺得她和玄靜這麼多年都白費了。
憑什麼?
這些喪家之犬居然也敢對雲若煙鄙夷看不起?
憑什麼?
雲若煙走到大殿之上,這才發現這諾大的禦書房,藏有史書四千五百卷的禦書房,隻有她和西涼王的時候,是有多麼的空曠寂寥。
雲若煙走到中間,拱手跪下去:“拜見西涼陛下,願陛下萬歲,長樂安康。”
朝繪撐著頭看她,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笑:“朝靄。”
雲若煙微怔:“什麼?”
“孤說你的名字,今後你就是西涼貴主,朝靄貴主了。”
朝靄貴主。
他名字為朝繪,而他父親名為朝妄,千江的正兒八經的封號是朝瑰。
果真都是皇家中人。
雲若煙心思複雜的沉吟了片刻,她拱手道:“罪人雲若煙不能受此恩澤。”
“為什麼不能?”朝繪輕笑,“若是沒有你的話,這東陵孤又怎麼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打進來且大獲全勝?”
什麼?
雲若煙怔怔的張大了嘴巴,努力了好幾番才終於讓自己張大了嘴巴說出那句話:“可是我並沒有做任何事情,我是雲若煙是東陵人氏,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西涼要派兵攻打東陵……”
朝繪輕笑,眼底泛起了涼意,神色卻依舊是似笑非笑:“這件事隻有你知道,而孤放出的消息,卻明令說過你是西涼的功臣,而隻有如此,你才能名正言順的和孤回西涼。”
這……果真是好手段。
朝繪是清楚自己的軟肋的,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心安理得的和他回去,於是他就斷了自己的後路和退路。
這下好了。
她在已經淪為半殖民地的東陵就是個千古罪人的存在,即便是她還想待在這裏,現在也是萬萬不能了的。
她是東陵的罪人。
朝繪為了讓她跟他回去,徹底的在她還沒來得及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的時候,就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她在這裏,是怎麼也待不下去了。
雲若煙努力想讓自己笑出來,可是遲疑了會,卻還是笑不出來。
於是她就冷著臉,不卑不亢的去看朝繪的臉,對上他眼底的戲謔惹似笑非笑。
她說:“西涼陛下,果真是好手段。”
朝繪輕笑,“朝靄貴主這麼誇獎孤,孤倒是有些害羞了。不過朝靄,你這些天也不是死的,應當知道這天地雖大,可是南越你人生地不熟待不下去,而在東陵你成了他們眼中罪惡滔天的惡人。天地雖大,可你隻能和孤回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