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紅綾迎風而動,拂過枯枝古藤,竟也帶了些許聲響,稱得上幾分的颯颯生風。外麵有劉瑜侃特意為她而抓的幾隻螢火蟲,裝在燈籠裏,燈籠裏沒有火燭,螢火蟲在裏麵飛舞,卻也是格外的亮的,幾乎要閃瞎了她的眼睛。
溫斂揉了揉眼睛。
她的手碰到了一片溫熱,她怔愣了一會,這才察覺到自己竟然是哭了。
哈,可笑的很呢。
溫斂還真的就笑了起來,她笑得雖然不能說笑魘如花卻也稱得上絕對的前俯後仰。
她說:“你該走了,算算時辰,我的夫君就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趙三定定的盯著她。
眼中悲痛萬分,哀慟不絕,像是有情愛和不甘癡纏,他像是搞不明白一些事情,於是他就真的問了,他說:“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既然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嫁給別人?”
溫斂覺得可笑。
“我曾經的確很喜歡你,可是你喜歡我嗎?”
喜歡嗎?
趙三倔強的抿起唇,卻字字擲地有聲:“喜歡。”
“你喜歡我卻依舊可以去迎娶丞相千金,翻身做了丞相府的女婿少主人,甚至之後還對我下毒,那我為什麼不能嫁給別人?何況,何況我現在也不喜歡你了。”
他感覺自己眼中有什麼東西破碎的痕跡。
甚至聽得到聲響察覺的到血光。
他說,“我沒忘記過你,我一直都記掛著你,我娶了那小姐入贅也是為了之後能飛黃騰達給你幸福安康。我是有苦衷的。可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那麼為什麼你喜歡我卻還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嫁給別人了?”
溫斂隻感覺腦袋一疼。
順帶著全身上下五髒六腑都帶了劇烈的疼。
哈,她幾次死裏逃生,也有好幾次差點回天乏術,而這些她因為他才遭受的不公和危險在他嘴裏竟然變得這麼隨便簡單。
輕而易舉。
這四個字說出來是輕而易舉,可是卻要了她半條命。
她現在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恨了。
“我和你可能本來就是一場孽緣,你愛的是誰有什麼苦衷我都不想去問也不想去了解了。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你飛黃騰達著官袍,我平平淡淡為布衣。我們不適合。”
趙三抿緊了唇沒說話。
雲若煙正從十五袖袍裏掏出瓜子花生,磕的吃的聽的津津有味,劉瑜侃卻突然捂住嘴用力的咳了起來,他咳的很厲害,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月西樓上前去給他舒氣。
雲若煙本來也是以為他不過是簡簡單單的病痛,也沒想了太多,可直到劉瑜侃已經用力的咳出了血來,那出現在他手中已經順著指縫溢出來的血往下滑時候,雲若煙才終於感覺到不對勁。
她立刻上前去。
把脈試探鼻息和舌苔,所有流程沒一個忽略過的,最後也隻能恍恍惚惚的皺起眉。
“這是……毒?”
劉瑜侃接過月西樓給他遞過來的手帕,簡單擦拭了下手中血跡和唇邊,淡定的道:“對,毒。”
“哪裏來的毒?怎麼中的毒?”
雲若煙有一時間真是感覺自己孤陋寡聞,怎麼這人所中毒她竟然一時查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毒?
隻知道是很長時間了,至於到底多久之前,那得是十年之前的事了。
十年。
剛好是他和溫斂成親的那年嗎?
雲若煙恍惚的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莫名其妙的就出了這件事中了這個毒?”
劉瑜侃不甚在意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
他蓋著手腕處。
雲若煙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他的手,果真在他手下看到他手腕處的那一道疤。
縱橫捭闔的趴在手腕上的筋脈處。
時日久了有些猙獰。
雲若煙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些事,她尖聲道,“你割腕自殺過?”
“……”
十五也不由的去看,看到那疤痕太過刺眼奪目,也是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劉瑜侃遲疑了片刻,也是覺得既然都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隱藏沒什麼值得隱藏的了。
他抬頭,一字一頓的道:“是,我在溫斂死後,打算自殺過。”
這句話了重點有二。
一溫斂死了。二他當時是想著和溫斂一同去死的,可最後他並沒有死也沒有繼續求死。
雲若煙認真的想了想,她皺眉沉思了片刻:“你來這裏,是為了替溫斂報仇嗎?”
十五微怔:“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不愧是個直男。
雲若煙不善的瞥了他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嫌棄,不過他既然問了,自己也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