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繪走出迷霧,金絲織就而成的龍袍在陽光下,顯得多多少少有些刺眼,陽光被金絲打散散落了一地的浮萍。
他眉目剛毅不失俊朗。
嘴角已然掛上了一貫看不出喜怒的笑。
還好。
還好……
雲若煙披上披風,披了日月星辰出了門,踩過幽深小徑,踩過用屍骨而築的路,不多時她已經站在了殿外。
公公進去通報。
不一會就灰頭土臉的出來跪在了她麵前:“陛下如今怕是……貴主還是先進去吧?”
……他怎麼了,發瘋了?
雲若煙覺得有可能。
她示意聽到了,解開了披風給身後宮人,上前推門,推了一半又停下:“你們都先離開此地吧,這件事也盡量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陛下的脾性你們應該都清楚,到時受了牽連波及……”
她話說到一半,眾人都心知肚明她話裏的意思。
忙不迭的道:“是,是……”
雲若煙這才放心推門而入。
朝繪像是果真入了夢魘,被自己心魔所困,他躺在自己榻上,雲錦棉被被他踢在了角落裏,委屈的蜷縮成一團。他口裏念叨不停,絮絮叨叨著的都是些前塵往事。
“母親,父皇……”
“我不想一個人,我怕黑,為什麼沒有人陪在我身邊?”
“母親,你不要走……”
……
雲若煙伸手按住他還在無力揮舞著的想把誰給驅趕了的手臂,伸手放在他額頭上,刹那被那溫度給嚇了一跳。
這麼高的體溫。
雲若煙這下也顧不得他到底做的什麼噩夢了,直接大吼道:“來人!”
“……”
她頭痛至極的想起來外麵的人好像是被自己給支走了。
哎,這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雲若煙悲憤欲絕的打算抽身出門,剛走兩步,也不知道朝繪哪裏來的力氣,直接伸手就掛在了她身上,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大腿。
“你,和誰學的抱大腿?”
朝繪委屈巴巴的蹭:“不要走,我誰都沒了,就隻有你了,你不要走……”
也不知道他到底做的是什麼夢,現在居然會這樣恍惚的不知道今夕何夕,還說她會離開他……
嗯。
不過這朝繪倒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啊,雖然口頭不說且生性多疑,不過他內心到底應該算是柔軟的吧?
想到這裏雲若煙的火也跟著散了些,她蹲下身和他對視,伸手摸著他的頭安慰道:“我去給你找禦醫,你發燒了,這病得看,不看不行。”
“禦醫?”他咂巴著嘴重複了一遍。
“對。”
“不……不要禦醫。”朝繪突然臉現驚恐,他怔怔的鬆開了雲若煙的腿往後退,退到書桌下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禦醫都是壞人,我親眼看到的,他們害死了我母親,還殺了宮裏好多的女人和宮人,他們都是壞人,雖然等著看我的笑話,然後趁我脆弱時殺我……不能叫禦醫,不能叫。”
嗯?哪兒跟哪兒?
雲若煙琢磨著,可能朝繪的確對禦醫是有心理陰影的。
算了,她也沒必要和神誌不清的朝繪在這個節骨眼上爭論不休。
她想了想:“那你生病的時候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