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的會心一笑,路易十五明白遠方的帝國,真的和他的法蘭西一樣,需要締結一個神聖的同盟。
不神聖的,才要神聖之名。
本來是大順手工業和萌芽的工業資本、商業資本,與英荷工業資本、商業資本的競爭,愣生生被劉鈺披上了如此神聖的帝製的外皮。
可是,這外皮對路易十五而言,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
謊言總是邏輯自洽的,謊言能否被相信,在於謊言的目的和聽謊言者內心的渴求。
對“我死之後,將會洪水滔”的擔憂;對巴黎沙龍裏伏爾泰等啟蒙學者的擔憂,本就已經讓路易十五心中惶恐。
現在又親耳從劉鈺的嘴裏,得知那些冊子裏的“完美製度的國家”,竟是如同亞特蘭蒂斯一般的幻想,這讓路易十五更加的不安。
真相不可怕。若是東方帝國確實是哲人王統治的理想國,實話不是太大的問題。
可那些人明知道不是真相,卻非要那就是真相,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就不言自明、可想而知了。
如同巴黎的這些人讚美英國一樣,正是因為英國的成功,才獲得了讚美。
起來,波蘭的選王製度也很奇葩,也很奇特,彰顯了波蘭的與眾不同,但卻沒有人讚揚波蘭的選王製度。
法國本身就有約翰·勞的泡沫和紙幣事件留下的心理後遺症,對於任何理論都需要一個活生生的成功的例子才敢去嚐試,也更有服力。
看起來,大順似乎是在未雨綢繆,要盡可能遏製這些非絕對君主製國家的崛起。
一切,都得通了。
當大順反英這件事得通了之後,劉鈺後續的一些建議也就理所當然了。
借此機會,劉鈺順勢提到了大順采參人前往北美援助法國的事,這是大順給法國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幫助,也算是重申了一下兩國之間的友誼,或者兩國朝廷宮廷之間的友誼。
包括與之配套的,將提供一批新式火槍給北美的親法部落;大順將訓練一批被驅離“迫害”的主教徒,扔到北美去幫助法國等等。
人數不會太多,而且大順也根本沒有涉足北美的想法,主要還是來惡心英國人的。
反正主教徒在大順屬於邊緣人群,澳門那麼多主教徒衣食無著,若能當兵定是願意的,而且若能去一個主教是唯一宗教的地方,心裏也是高興的。再他們也不認為禁教的大順是祖國,送走去惡心別人也蠻好的。
三五百人,基本都要訓練成炮兵,為北美亂局增加一份力量。最好是再派一些野心勃勃的軍官、前黑龍江畔走私販子、挖金者、劫掠成性事發後不得已而嘯聚山林的前府兵、想要去幹一番大事又怕劉鈺的海軍退役軍官、黑龍江北岸和下遊的部落民等,讓他們去北美禍害出一片地。
既然確信了大順這麼做,是為了遏製非絕對君主製國家的崛起,路易十五當然是支持的,也是感謝的。
距離那麼遠,法國也算是經營了百餘年,怎麼可能會擔憂大順那幾個人在北美造成的影響?如今大順出錢、出人、出槍,而且還都是主教徒,幫著法國在北美對抗英國,當真是求之不得。
對此,路易十五感謝之餘,也表達了一下對大順禁絕主教的理解:法國既然當年能和土耳其組成瀆聖同盟,那麼對於大順一方麵禁絕主教、一方麵和法國友好的舉動也非常順滑地予以接受和理解。
路易十五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外交家,甚至入門級別的都不是。在兩人高興了之後,路易十五直接提出來了弗勒裏轉達的關於造紙業和紡織品技術的轉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