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是親眼看到薛婉婉降生,也是親眼看到她的母親難產大出血離世的,所以從她降生的那一日起,她的父親便視她為不祥,將喪妻的怨氣和痛苦全都撒在一個無辜的孩子的身上。
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本來已經夠可憐了,父親還將她視作仇敵一般,她小小的年紀就跟隨著年邁的爺爺,幫著家裏洗碗洗衣,燒火做飯。
白夜現在腦海裏麵還記得薛婉婉小時候紮著兩個歪歪扭扭的馬尾小辮子,背著補了又補,洗的發白的書包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上學的路上。爺爺為了養活家裏經常要出遠門,她那個父親從來不管她的死活,所以很多時候她都是餓著肚子去上學的,天才蒙蒙亮她就走了,因為她怕看到同村的小夥伴拿著熱乎乎香噴噴的饅頭包子邊走邊吃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咽口水。
小孩子的自尊心其實是很強的,別看薛婉婉小時候營養不良瘦瘦小小的樣子,特別的堅強懂事。
沒有母親的孩子在學校裏麵是經常會被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拿出來說笑話,奚落排擠的,薛婉婉平時在學校裏麵又乖又文靜,老師們都很喜歡這麼一個有上進心的孩子,可是有一次,她卻在課間的時候和班上三個男學生扭打在一起,打得頭破血流,一身的青紫。
當然,跟她打架的那三個男生也沒撿到什麼便宜,薛婉婉因為個頭小,力氣也抵不上男孩子,所以她能用到的武器就是牙齒和指甲。都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薛婉婉倒不像是兔子,反倒像是一隻炸了毛的野貓,把那幾個調皮的男孩子抓得滿頭滿臉都是指甲印,手臂上肩膀上還有幾處牙痕。
最後老師把四個人一起叫到了辦公室,問他們打架的原因,薛婉婉固執的撅著嘴一個字也肯說,另外三個男孩子本來就理虧,又被一個女孩子打得這麼慘覺得沒麵子,當然也不肯說。
老師沒辦法,隻好道:“明天你們幾個把家長叫來。”
薛婉婉一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從小她最怕的事情就是開家長會,因為她根本沒有家長可以來。
爺爺不在家,父親成天爛醉如泥,她能有什麼辦法?
放學回去的路上,薛婉婉默默的背著說包走在最後麵,一句話也不說,趁著沒人注意一個人跑到了母親的分頭呆坐了一個鍾頭。
她沒有哭沒有鬧,就這麼把臉埋在膝蓋裏麵,安安靜靜的坐著。
白夜遠遠的看著那個嬌小倔強的身影,莫名的有些心疼,有一種想護短的衝動。
白夜並不知道這種感覺源自於哪裏,隻是從那以後,他就算不在薛婉婉身邊,也會時時刻刻的惦記著她,擔心她是不是又餓著肚子去上學,或者被哪個男同學給欺負了。
他知道,這是她必須經曆的成長過程,所以他盡可能的沒有插手去管,直到有一次,薛婉婉暑假一個人在家裏,因為夜裏貪涼喝了很多涼水,結果第二天肚子疼得在涼席上滾來滾去,腦袋燙得嚇人。她從小就是一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孩子,什麼事情都寧可自己扛著,其實隻要她開口喊一聲,受過爺爺照拂的鄰居都會願意來幫忙的。可是她就這麼死死的咬牙撐著,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上都是冷汗,讓人看著都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