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善意(1 / 2)

四周是赤紅的梁柱,門前有金龍雕琢的屏風,正台有烏黑亮麗的案幾,案幾下是大氣磅礴的龍椅,而案幾兩側各放置著數十排靠牆的書架,由此可知這便是南渝國皇帝的禦書房了。

隻是今日這裏並無人煙,盡顯的空曠安寧,一縷窗風襲過,直吹的龍案之上的書本嘩嘩直響。

幾遝錦布秘製的奏折,一方碧晨如洗的國印,數十支金絲楠木所製的鎮紙,錯雜橫躺的個色禦筆,便構成了這一方稍顯混亂的書案之所。

悄然間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來到龍案之前,隻見她赤衣加身,玉臂纏絲,滿頭烏黑長發盡數甩與身後,一縷赤紗猶在麵前。

她是赤女,亦是謝芳華,她是整個南渝國最大地下組織夜幕的首腦,也是皇宮中地位尊崇的嬪妃。

然而此刻她的身影,既沒有那令一國君主都無計可施的梟雄風範,亦沒有座位後宮嬪妃獨有的皇家貴氣。

此際她就如一個風中飄搖的柔弱女子,靜靜的守候在皇帝的龍椅之前。

她在等待。

等誰?

自然是禦書房的主人。

隻是此刻禦書房的主人尚未歸來,這位南渝赤女此刻確依然彬彬有禮的低頭與龍椅之旁以示敬重。

也隻有此刻赤女才會在龍椅之前低頭,因為她根本不懼南渝國的當代皇帝,自然不會在當代皇帝之前地下她那高貴的頭顱。

她此時的敬重不過是對南渝國曆代明君的敬重,而非現下這位龍椅的主人。

現今整個南渝都是老一輩賢臣明君,一步一步靠著自己的雙手建設起來的家園。

她赤女作為這個家園之內的兒女不得不敬重曆代明君,就猶如六十年前那一代聖帝及膝下十四位皇子一般。

整個南渝都是他們以自己的血,自己的肉,一寸一寸守護回來的國土。

她赤女不得不敬重他們,更是發自肺腑的想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然而時過境遷,南渝而今每況愈下,朝中即無明主賢臣,邊境也缺良將帥才,更可悲的是,朝中後宮卻還在上演各種陰謀詭計,簡直叫人不得安寧。

古人有雲:齊家治國平天下。

而今作為聖上的陛下,卻連個後宮安寧都處置不當,如何能夠令其治國平天下?

更不要說,南渝此刻已然內憂外患,國將不國,然而赤女所等的皇帝陛下此刻卻不在禦書房中商討對策。

赤女實難想象,到底要何等賢臣義士,才可以輔佐這樣的迂腐皇帝,至國家不滅。

若是當年慷慨赴死的十四位王子能有一人活至今日,絕不會將整個南渝變成現在這樣的狀況。

隻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明主已故,庸君上位,南渝身陷危機。

忽而禦書房大門敞開,一道金鑲龍影身著皇袍的身影徑直走進禦書房。

隻是這位皇帝老兒似乎精神不佳,整個人兀自來到案幾之前,竟是沒有發現身前所站的赤女。

不過若非赤女站立於書架之旁,明燈之下,稍顯陰暗,想來這位已然神思不屬的皇帝陛下還是能夠看到這位南渝夜幕鼎鼎大名的主事人赤女的。

這位皇帝陛下來到案幾之前,頹然坐下,似乎整個人的靈魂都被偷空了一般,隻是兀自癱軟在龍椅之上,抬頭望天,長籲短歎。

穆然他的餘光看到一道黑影,瞬間驚出一生冷汗,不過轉念一想,南渝亡國在即,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麼?

畢竟新進右丞相範文的計策雖說尚佳,可若是中原大秦鐵了心的要北渡南渝,即便北狄、西越與南渝共抗強敵,也不過是多活兩天而已。

中原與域外,國力之差距,作為一代君主的皇帝老兒,在心中是比南渝任何人都清楚的。

畢竟年少之時,他也曾遊曆天下,雖然短短三年,可是其間收獲與震撼豈是外人所能知道的。

不過此時,驚醒的皇帝陛下起身一看,是那位與自己糾纏不休的赤女之後,便又癱軟在龍塌之上,仰頭對天說到:“鼎鼎大名的南渝赤女,你總是消息靈通的很,那麼你可知朕為何如此輕慢與你。”

赤女此刻昂首而立,麵無表情的說到:“西越與北狄舉兵來犯,南渝瓦黎七族叛亂,寒江河口大秦集結,百萬雄師虎視眈眈。”

皇帝老兒微微嘲諷道:“那敢問南渝夜幕,你這位被尊崇為黑夜裏的君主,你可知朕該如何是好。”

赤女冰冷的看著皇帝老兒說到:“六十年前,北狄二十萬鐵騎舉兵來犯,叛賊王鐵柱開關迎敵,直讓北狄鐵騎刀槍不舉,便直襲皇城之下,是誰挺身而出,領兵出戰?”

皇帝老兒此刻終是坐立其身,麵露肅穆的神情說到:“是我的爺爺南渝聖帝,率十四位皇叔親自迎敵。”

赤女又說:“當時十四位皇子全部上陣殺敵,是誰在皇城之上,整整為整個南渝兩萬守軍擂鼓助威,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至南渝迎來曙光,而後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