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鳥語花香,是個美好的早晨。
阿浚雙眼緩緩睜開,看到的是一個木色的天花,和一條堅實的橫梁。
“我…回來了嗎……’阿浚摸著自己的臉,有點不能相信。
想要坐起身子,一陣劇痛卻是從胸口背項同時傳來,刺激著阿浚的神經,原來未消的睡意盡都散去。
“咕,!!”阿浚倒回床上,承受著這兩道巨痛的折磨。
“看來…我真的回來了……’
這份痛楚,是如此真實的提醒著阿浚。
半身趴了在阿浚床邊,累極睡著的銀月因著這麼一下擾攘而醒來。看著因痛楚而臉容扭曲的阿浚,還沒完全醒來的銀月愣了好幾秒,眨了眨眼睛,拉拉自己的臉皮,才意識到發生甚麼事情。
“主、主人!”眼淚說來就來,銀月喜極而泣,一把將阿浚抱住。
“咕呀呀呀,!!”本來已是劇痛,銀月這麼一抱,痛楚已經突破阿浚能忍受的極限,一下子痛呼了出來。
“啊,主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銀月害怕的縮了手,憂愁的問道:“您沒事吧?”
“嗄…嗄……嗄……’阿浚重重的呼吸著,見了銀月那副擔憂的樣子,打算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卻是變成了苦笑:“死不了…吧……’
“怎麼了?”聽見痛呼,禦手洗千刃等人紛紛趕來。見阿浚醒了過來,登時喜上眉梢:“浚兄你醒了。”
“是的,隻是……快痛死了。”阿浚擠出笑容道。
“總算是放下一塊心頭大石了。”戴維斯整個人放鬆下來,懸空的心終於得以著地。
“浚殿果真吉人天相。”禦手洗千刃舒一口氣道。
“死不去就好。”不知甚麼時候來到的JP,叉著雙臂俟在門框邊,嘴上叼著一根點燃著的香煙。
“你!我講過多少次這裏不能抽煙!”甫來到沒多久,蒂拉已經怒氣衝衝的想要搶掉JP嘴上的香煙。
“拜托,這是我在這裏的惟一娛樂。”JP避過蒂拉的一抓,道:“不讓我呼吸的話我可是會死的。”
“要抽那種害人東西到外麵抽,別在這裏瞎攪和。”妮凡教訓道:“大人先前可是傷重昏迷的。”
“哼。”JP不屑的哼了一聲,滿心不快的走了去。
“主人,您現在感覺如何了?”銀月最關心的畢竟還是阿浚。
“痛,很痛,真的很痛。”縱是有意克製,阿浚還是禁不住臉容扭曲:“很渴…還有點餓……’
“拙者馬上給浚殿預備。”禦手洗千刃二話不說,便轉身出去。
“看來千刃兄也是真的很著緊浚兄。”雲狄說道。
“怎樣也好,我們騰點空間讓大人休息吧。”妮凡說道:“大人才剛醒來,需要休息。”
“此話有理。”雲狄頷首附和。
“浚兄,我們就暫且告辭了。”戴維斯鄭重的抱拳,道:“你可得要好好休養、早日康複。”
“嗯……’阿浚點了點頭,應允道:“我…盡力……’
“我出去給大人拿杯水。”妮凡托辭離去。
同伴們陸續離開,隻剩下阿浚和負責照顧他的銀月。
“主人……’房中無人,銀月擦掉眼角的水珠,安慰的道:“主人沒事真的太好了……’
“嗯……’長吟一聲,阿浚徐徐說道:“我…好像作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是怎樣的夢?”銀月問道。
“我…去了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在一條銀色的河流中浮沉,看到了很多過去的片段。去到盡頭,是個沒有止盡的瀑布……’阿浚憶述道:“之後,我又去了另一個地方。那裏跟之前的銀河很不同,是個很美好的地方。那裏有點像無名村,但又有點不像。小雲、王大媽都在那裏……’
“哦……’銀月心生好奇,追問道:“再多講一點嘛。”
“那個地方有很多人,不少是小孩子,都穿著白色的衣服,感覺很友善……又有些長著翅膀的人,我以前都沒見過。”稍頓,阿浚續道:“他們都在唱歌、跳舞,或者做著其他悠閑享受的事情,看上去相當祥和安寧……’
“那裏是個寬敞大草原,建了好些白色的房屋,但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座寶座模樣的巨大城堡…’阿浚細細回想當時的情景,描述道:“那座城堡非常的宏偉,甚至比皇都還要來得偉大,令人畢生難忘……有好些人合唱的歌聲從那裏傳出來,感覺很莊嚴、聖潔,又是那麼的平安。”
“聽起來好像是個很美好的地方啊。”銀月向往的道:“主人,您知道那是甚麼地方嗎?”
“我不清楚,但如果我在那裏見到小雲的話……大概就是天堂了吧。”阿浚猜測道。
“主人,您到過天堂又回來了?真厲害啊!”銀月驚訝道。
“到過天堂,意味著我死過一遍……咕!”胸口的傷又再作痛,阿浚痛苦的按著傷口。
“別再勉強說話了,主人…’銀月也是痛心的抓著他的手,勸說道:“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不…’阿浚堅持把話說完:“我在那裏…遇見了“光”。”
“我不明白主人的意思。”銀月搖頭道。
“那“光”…很強烈,劫又很柔和…很偉大,劫又很親切……我不知道…可以用甚麼形容詞去形容那“光”……’忽地靈機一觸,阿浚脫口而出:“我想到了,是榮耀!那“光”很榮耀……’
“我已經完全不懂主人在說甚麼啦。”銀月滿腹狐疑的道。
“是啊,沒有親眼見過,是很難明白的……’阿浚終於把話說完:“也許,我還會有再見那“光”的機會吧……’
“可以的話,我也想看看。”銀月回應:“不過現在,主人還是歇歇吧。”
“對。”阿浚苦笑。
過了幾天,阿浚傷勢逐漸好轉,吃喝拉睡都問題不大,隻是貫穿胸腔和後背的傷口時常發疼,教阿浚好生難受。
比起躺在床上幹挨痛,阿浚寧可外出走走,分散自己注意力,便在銀月的扶持下到處散步了。
“主人,您真的可以嗎?”銀月扶著阿浚一步一步的走著,見他走得辛苦吃力,憂心問道。
“沒事的啦…’熱汗淋漓,阿浚呼吸快促。從房間走出百多米,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複康成就。
“浚兄!”
戴維斯的聲音從後方響起,阿浚和銀月回頭,就見得他快步走了過來。
“身子已經無恙了嗎?”戴維斯問道。
“老實說,還是痛得要命。”阿浚單手按著傷口,按捺住痛楚道:“不過整日憋在房裏,早晚要得抑鬱病,我就強撐著出來走走。”
“哦…是嘛,畢竟是幾乎致命的傷。”戴維斯惋歎道。
“不是幾乎,是已經致命。”阿浚搖頭,道:“我死過一次了。”
“這…浚兄不是在開玩笑吧?”戴維斯眨眨眼睛,感到難以置信。
“我是認真的。”阿浚強調。
“莫道說,浚兄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麼?”戴維斯疑惑的道。
“我沒看到甚麼鬼門關。”阿浚澄清道:“我看到的,隻有兩個地方。”
“那是甚麼?”戴維斯追問道,語氣聽來很是著緊。
“一條昏暗、映出過去記憶的銀色河流,還有一個所謂的“天堂”。”論到後者,阿浚說得有所保留,皆因他還不完全肯定。
“沒有鬼門關?沒有奈何橋?沒有孟婆湯?”戴維斯抓住阿浚,著急的想要印證甚麼似的。
“沒有。”觸動傷處,阿浚還是忍住疼痛,給予戴維斯否定的答複。
“怎會這樣……’戴維斯頹軟的放開了手,不能相信的道:“難道…難道以前師傅師叔他們講的都是假的嗎……’
“我不知道。”阿浚老實的道:“我不肯定自己見到的是不是真的,更不肯定聖龍門所信的那套如何,我隻是把自己所見的講出來罷了。”
“話說回來,我為甚麼能夠死了又活哩…?”阿浚問道:“是你們請求克裏斯出手了嗎?”
“不,國師斷然拒絕了。”內裏雖仍在動搖,戴維斯還是鎮靜下來,道:“他說“不想給龍皇擦屁股”雲雲…’
“也是啦,畢竟是我自己捅出來的簍子…’阿浚無可奈何的道。
“嗯……’戴維斯吸一口氣,恢複多少理智道:“我想,我該先去靜一下。”
“保重。”阿浚終究不知道塾對塾錯,隻能這麼道。
“彼此彼此。”戴維斯抱拳作揖:“告辭。”
別過戴維斯,阿浚感覺體力差不多了,正欲打道回府之際,就看見維德仍在那個位置彈著魯特琴,便向銀月道:“我們到維德那邊去吧。”
“主人您的體力還可以吧?”銀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