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平帶著我驅車將近兩個小時,車已經開到了很偏僻的郊區,要不是唐一平這個人還算可靠,我都要懷疑他是要趁機把我拐賣了。
車子拐了很多個彎,我一直坐在車上沒說話,閑來無事,我索性貼在車窗上觀察路邊的建築物。
一直開到一處看起來有幾分破敗的大院外頭,車子停了下來,這時候有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迎上來,見是唐一平,恭恭敬敬地低頭鞠躬,然後打開大門引我們進去。
我是頭一次到這個地方來,根本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是看起來這麼破敗的一個地方,隻得不作聲,默默地跟在唐一平後麵。
往前走了十來米,轉過一道圍牆,這時才發現,原來圍牆後麵別有洞天。
圍牆後麵還有一道圍牆,這才是固若金湯的城堡,裝著最新式的密碼電動門,門口還有五六個清一色戴著墨鏡胸前掛著對講機的保鏢,將外麵的整個世界嚴嚴實實地隔絕開來。我暗暗驚歎他們這掩人耳目的方式,隻見唐一平伸手飛快地在密碼門上按了幾個數字,快到我根本連是幾個數字都沒看清,門就已經無聲地打開了。
進了這道門,才看見裏麵是一個空曠的院子,種了幾顆大柳樹,很大很大,幾乎要兩人才能環抱。整個院子裏都寂然無聲,仿佛空無一人一般,隻聽見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
但這沙沙聲讓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直覺告訴我,這裏麵絕對不是空無一人,相反,應該有很多人才對。這樣靜,越發給人一種壓抑感。
唐一平臉色凝重,一句話都不說,我不好問,也繃著臉跟在他身後大概兩步的距離。一直穿過這個院子,前麵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唐一平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這棟小樓通體灰色,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異樣,可隻要稍微仔細一點,就能發現這棟樓的窗戶都有些偏小。門是那種看起來很厚實的防盜鐵門,再多看一眼,忽然就覺得這座小樓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普通住人的房子,而更像一棟碉堡。
我的心稍微懸起了一點兒,好像那鐵門一打開,就會飛出怪獸來一樣。
唐一平並沒有在門口耽擱太久,他隻是稍微一遲疑,然後就伸手去推那兩扇鐵門。門隻是虛掩著的,他很輕鬆就推開了,發出“吱呀”的聲響。我緊跟在他身後,猝不及防的,瞬間暴露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
屋裏大約有十幾個人,整齊劃一地坐在一張很長的會議桌前麵,清一色都穿著黑色西裝。因為屋裏的光線不算十分明亮,還開著慘白的日光燈,他們的墨鏡都統一摘下來放在西裝左邊的口袋裏。
屋子裏的布置很簡單,除了這一張碩大的會議桌以外,就是堂屋正中擺著一尊關聖大帝的神像,並條案香爐等物,頂上懸著一塊牌匾,上書“景東堂”三個字。
我隱約知道,秦景東是秦公子他爹的名諱,這景東堂估計也是他爹建的,現在留給了他,名字就延續下來了。
我的腳步在門口稍微停頓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秦公子另一處勢力的總部。唐一平跟我說過的,他平時主要是跟著秦公子處理幾個公司和Caesar的事情,而何亞隆是負責人事和保鏢那塊的訓練,從他們對唐一平的恭敬態度就可以看出來,這裏也是秦公子的地盤。那麼,一定就是何亞隆分管的地盤了。
此刻的場麵有一點壓抑,十幾個男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我,那種咄咄逼人的目光讓人渾身都覺得不舒服。但這樣的場麵嚇不到我,我從小跟在葉老虎身邊的時候,盡管他刻意地避免讓我過多的接觸他手底下的勢力,可這種場麵的東西,我還是不可避免地見到過很多次,也感受過這種威壓。
隻不過,相對於這裏來說,葉老虎的勢力顯得缺乏係統的訓練,有些烏合之眾的感覺。
這是黑社會的調調,我從來都不知道秦公子也涉黑,但秦家偌大的勢力,黑白通吃也是很正常的事,真看見了,倒也沒有覺得特別驚訝。
我的目光平穩地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會議桌上首空出來的兩張椅子上。
有且僅有兩張椅子,正中間那一張顯然是秦公子的位置,另一張,在他的右手邊,我猜那應該是給唐一平的。
左邊第一把交椅上坐著的中年男人站起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葉小姐請。”
這兩個位置,我都不能坐。
這景東堂裏的人,估計心裏服的也就秦家老少兩代人,我一個沒名沒分的小丫頭,論本事論資曆都不可能跟這些曾經很可能都跟著秦公子爺倆出生入死的下屬相提並論。顯然秦公子的那把椅子,我是不可能坐得上去的。
下邊唐一平的那一把,要是我搶了,他就隻能站著。按道理應該是以右為尊,那麼唐一平的地位可能比何亞隆還稍微高那麼一點點。壓了何亞隆一頭,這個位置我也不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