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點鍾,秦揚竟然真的準時出現在飛娛大廈。
我毫不懷疑他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的信息的,秦家的人一向都神通廣大。我索性走出來大大方方地同他打招呼,“秦先生。”
“昨天約好帶葉小姐看寶石的,請。”他非常紳士地朝我微微彎腰,我點點頭,“謝謝秦先生百忙之中還記得這樣的小事。”
從我走出飛娛大廈的門開始,我的司機和豹三爺派來的兩個保鏢就一直麵無表情地跟在我後麵,完全不顧秦揚。他向他們掃了一眼,也沒多說,任由他們跟著。
秦揚帶著我上了他的那輛紅色沃爾沃,保鏢也在後麵開著我的那輛奧迪跟著。他甚至有意稍微放慢了車速,好讓我的司機和保鏢們跟得更輕鬆一點。
他這次帶我去的並不是珠寶店,而是離開了市區。我一開始沒有太注意到,等我發現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到了一處開闊的公路上。我想起秦公子再三叮囑我要小心的話,有點心驚:“你帶我去哪裏?”
他帶著笑意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切割打磨寶石的師傅今天不在,沒有辦法帶你看寶石的加工過程了。但是如此良辰美景,為了履行我們的約定,我決定帶你去騎馬。”
“騎馬?”我對於他的腦回路有點無語,也許他就是找借口帶我出來玩。可是我心裏有點惴惴不安,他到底有什麼目的,難道說,當初秦公子從他手裏搶了文佩,他也要從秦公子手裏把我帶走不成?這是個什麼邏輯?
他從車裏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塊石頭,棕灰色的,很大,看起來比拳頭大一圈,很重的樣子。
“這是我挑的紅寶石原石,是今天到的一批貨裏麵最好的一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麵的紅寶石沒有裂紋,而且相當純淨。如果的確如此的話,我會用這塊石頭,親自參與設計製作這樣一整套獨一無二的紅寶石首飾給你,葉小姐以為如何?”
我狐疑地看向他,很快答道:“謝謝秦先生的好意,我會付錢。”
他笑一笑,“聽說葉小姐已經訂婚了,應該好事將近了吧?我打磨石頭和設計首飾也需要一點時間,這套紅寶石首飾將作為給葉小姐的新婚禮物。”
我一時又開始糊塗了。新婚禮物?這麼說,他的意思也不是我想的那樣了。
我故意強調了一遍:“是,我和周先生已經訂婚。”
他麵色不改:“我知道。”
既然他也知道和我訂婚的人是周啟文而不是秦公子,那麼他還要這麼費心思接近我,就有點令人費解了。
秦揚帶著我到了一家馬術俱樂部,熟門熟路地跟老板打招呼,然後進了馬場,替我挑了一匹看起來相當溫順的小白馬。
他自己則從另外一間單獨的馬廄裏牽了兩匹馬出來,一匹看起來已經不是十分健壯了的棗紅色公馬,還有一匹小馬駒,也是棗紅色的。
我詫異,我雖然沒騎過馬,但我也知道小馬駒騎不得,不知他帶出來做什麼。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很擅長馬術的,為何又特意選了一匹不算出彩的馬?以他的性格,不是應該更喜歡那種膘肥身健看起來年輕而充滿活力的馬嗎?
他看出了我的驚訝,一絲不苟地仔細將馬籠頭和馬鞍裝好,低頭解釋道:“這是老夥計。”
我瞬間明白過來,他說的是當年,他出國之前,應該是經常來這裏騎馬的。這是當年的那匹馬,也許在那個時候是年輕而充滿活力的,但一般一匹馬的壽命也就一二十年,過了這麼多年,所以它已經是一匹老馬了。
他的老馬顯然也認得舊主人,溫順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他的手,還把腦袋往他手上蹭了蹭。即使是一隻動物,我依然能看出他們之間滿滿的都是久別重逢的欣喜。
他又看了看那匹小馬駒,“去年,聽說另一匹馬已經不在了,這是它的孩子,最後一胎……可憐,去那邊和它的主人相會了。”
當他說道“它的主人”時,我看到了他眼裏濃重的哀傷。我知道,他說的,一定是文佩。
這是他從前經常帶文佩來的地方。
當我第一次出現在秦公子家裏的時候,我就開始麵對很多屬於文佩的痕跡,秦公子不說,我卻始終都活在她的陰影裏。
而我正式地被秦揚帶到這個地方來,我覺得我就像一個一無所知的偷窺者,在她飄然離去以後,畏畏縮縮地出現在這裏,窺探她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你……很愛她。”本來我的話出口的時候是想用一種疑問的語氣,但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是肯定的語氣。是的,他一定很愛文佩,所以在這麼多年以後,依然沒有辦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