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東樓有一個上鎖的小閣樓,但我以為裏麵隻是堆放了一些雜物而已,我沒有特別關注過。我曾經見過有保鏢守在閣樓外麵,不許任何人進入。
“我要怎麼進去?”
“閣樓已經鎖了二十年。”
黃嬸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這麼私密的一個地方,始終都保持著原狀,隻是鎖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去,豹三爺是什麼意思?項采薇早已成為過去式,而我相信那位葉氏夫人是非常厭惡她的。但葉氏夫人在豹三爺身邊的許多年裏,也沒有把這個地方抹去,那麼是不是意味著,那是豹三爺特意保留下來的?
那他為什麼要保留?我並不認為項采薇在他心裏的地位能重要到讓他保留她的痕跡用以緬懷,而我在陸家的這麼長一段時間也基本上可以證明,他並沒有那麼愛項采薇。相對於女人和子女,他應該更愛他自己。那他是要留存什麼證據,還是要把真相留下來等待誰來發現?
我並不覺得陸耀恒或者陸錦心會有這樣的閑心去理會項采薇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其他人,同往事不相幹,也就更沒有閑心,也沒有意義了。我不禁大膽地猜測,他是在等著我自己去發現?
我看向黃嬸,她沉默了片刻,問道:“葉小姐,如果有些真相,知道可能會比不知道更難以接受,你還願意去刨根究底麼?”
我堅定地點點頭:“黃嬸,我葉蘭心不願意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傻瓜。我寧願痛苦地活著,也要知道背後的真相,我不想被蒙蔽,我想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的一切。”
黃嬸低頭從貼身的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放到我麵前,“這是閣樓的鑰匙,隻有兩把,一把在三爺手裏,還有一把曾經在項小姐自己手裏。後來,項小姐走的時候,交給了我。”
那把鑰匙,可以看得出已經非常陳舊,從式樣到形態都是古舊的,但上麵鏽跡卻不分明,甚至相當的光亮。我有些懷疑,在無事的時候,黃嬸是不是經常在把玩這把鑰匙,要不然怎會隨時藏在貼身的口袋裏?
我把鑰匙攥在手裏,感覺到陸家的秘密,又離我更近了一步。
我這段時間去看小明瀚相當頻繁,所以進出東樓也不會太引人注目。但閣樓下麵經常有保鏢看守,即使有鑰匙,也未必能輕易進去。豹三爺即使有意想讓我知道真相,但他沒有明說,也就意味著我肯定不能明著進去。
但在我印象中,看守閣樓的保鏢應該也是輪換的,並沒有固定的人。
我想了想,給蘇正燁發信息,問他東樓閣樓的守衛是怎麼輪換的。
蘇正燁的電話很快就回過來,問我到底有什麼事。我想了想,跟他說了實話。我和葉老虎之間的糾葛,他是比誰都清楚的,上次我回安縣扳倒葉老虎的事,他也是了解的。所以我對於往事的好奇心,他一定也能明白。
“後天我值守。”
短短的一句話,我忽然覺得,就像幾年以前在芭比士多,他那一句“我會喝醉”一樣,輕輕撥動我心裏那根弦,讓我瞬間有點鼻子發酸的感覺。
無論是在葉老虎身邊,還是在豹三爺身邊,他都沒有太大的能力保護我周全,可是他卻會不管不顧,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我一點幫助。
“謝謝你,正燁。”
第二天我依舊不動聲色地去東樓看小明瀚,同時偷偷地觀察了閣樓的守備和位置。從小明瀚住的育嬰房出來,要拐過一段樓梯才能到閣樓前麵,那個地方幾乎是視覺的死角。我大致確定下來,大概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小明瀚身邊的人最少,也最適合行動。
到了第三天,我故意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去看小明瀚,拿奶瓶和玩具逗了他一會兒,然後告辭出來,閃身就轉到了那段樓梯上,正看見筆直站在閣樓門口的蘇正燁。
他看見我,立即把手指豎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然後自動讓出了閣樓的門。
我從口袋裏摸出那把鑰匙,上麵還帶著我的體溫。麵前就像是魔鬼的膽瓶,那把鎖如同所羅門的封印,我不知道打開以後,放出的究竟是天使還是魔鬼。
我深吸一口氣,把鑰匙插入鎖孔,隻聽見輕微的“卡塔”一聲,順利地打開了閣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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