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功良小心翼翼地安撫了半天,韓雨夢才勉強平靜下來,像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往他懷裏鑽了鑽。秦公子帶著一點試探,慢慢走過來,把花籃放到桌上。盡管有韓功良在一旁,但韓雨夢還是下意識地往後蹭了一點,好像對一切的陌生人都顯得很害怕。
秦公子微微蹙眉,又靠近了一點,試著輕聲問她:“是我,韓小姐認得我的……”
話還沒說完,韓雨夢忽然又尖叫著往韓功良背後躲,“你不要過來!你們都是壞人!爸爸救我……”
韓功良對秦公子使了個眼色,連忙又去哄韓雨夢了。秦公子一直退到門口,她才安靜了些。
韓雨夢這是……已經受了,精神上也出問題了?
韓功良好不容易安撫好她,這才回過頭來輕歎一聲,低聲說道:“她剛才醒過來以後,就這副樣子了。醫生說是受了刺激,可能過一陣子會好,也可能永遠不會好了。”
早先烏鴉那件事可能已經對她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傷害,這次又重複了一次噩夢,所以才會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精神出現問題。
韓功良等了片刻才說道:“謝謝你們還能來看她,稍微等我一會兒,待會我們出去聊。”
他說著就按了床邊的鈴,不一會兒護士進來,韓功良跟護士小姐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護士小姐給韓雨夢打了一針。沒過幾分鍾,韓雨夢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韓功良放下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把門關上,“我們到外麵的咖啡廳裏去坐一會兒吧。”
醫院附近就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咖啡廳,我們走進去,點了喝的。我不喜歡喝咖啡,特別是不喜歡晚上喝咖啡,所以我隻要了一杯牛奶。咖啡端上來的時候,秦公子朝咖啡杯努了努嘴,“蘭心,幫我加一點糖,一塊就行。”
我看了他一眼,他平時這種事情可不喜歡假手於人,我想起他臨出門的時候弄的那一番,於是一麵替他放了糖,拿起小勺子攪了攪,一麵朝著韓功良“抱歉”地笑了笑,“秦公子的胳膊受傷了,不太方便。”
果然,韓功良聽見“受傷”兩個字,帶著一點狐疑看向秦公子。秦公子把西裝的袖子往上卷了卷,就露出了受傷的胳膊,不僅紗布都被血透過來了,連白襯衫上麵都沾染了血跡,看起來比實際情況還要嚴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這傷,令愛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韓功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大概也沒想到韓雨夢這小小年紀,居然會有這樣歹毒的心思。為人父母,總以為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一個孩子,卻沒有想到,當某一天現實猝不及防地呈現在麵前,才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阻止。
我可不管他臉色難看不難看,當著韓功良的麵,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大致地給他講了一遍,當然,這所有的錯誤,除了韓雨夢以外,就都歸咎於杜大成和陸耀恒了。此時的我和秦公子,我們都是受害者。
韓功良聽完的時候,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對於他來說,也許韓雨夢的錯誤是他始終都不敢相信的,既然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那麼他自然而然地就會把錯誤下意識地推到別人身上去。一定是什麼心思歹毒的人挑唆了他的乖女兒,要不然他那天真活潑可愛單純的女兒,怎麼會一下子變成連他都不認識的女巫模樣?
還有我闖進去正好看見杜大成強暴了韓雨夢的事,我還不嫌事大地添油加醋仔細描繪了一番。我相信韓功良聽見這樣的話沒崩潰,那都有賴於他當了二十幾年的刑警,心理素質過硬。
“杜大成個畜生,我特麼早晚有一天得把他碎屍萬段!”
他這話還真有點大言不慚。韓功良都已經快五十歲了,他那個安縣公安局局長還是不久之前因為秦公子幫他扳倒了葉老虎和常書記,才讓他坐上來的。就算他現在在安縣有了點威信,安縣那麼一個小地方,跟省城也根本就沒得比。杜大成如今財大氣粗,大到什麼地步,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省城的首富了。為了整個省城的發展,就連市委地委的書記,恐怕也能給杜大成幾分麵子。他韓功良,拿什麼去把杜大成碎屍萬段?
我毫不客氣地補刀:“還有我那個好哥哥陸耀恒呢,要是哪天你想把陸耀恒也一起碎屍萬段,我絕對會幫你挑一把最快的刀。”
韓功良也沒在意我語氣裏帶著一點嘲諷,他把麵前那一杯苦澀的黑咖啡一口喝下大半杯,瞪著眼睛,“作惡多端的人,自有天譴!姓杜的早晚得遭報應的,有些事情可能還需要秦先生和葉小姐幫忙,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