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因京杭大運河的建造,成為南北大衝,百貨所集,坐落於揚州城東的江都縣,也因此運漕商旅往來不絕。
江都縣茶商沈氏依春江而族居,而族人沈溪卻在成親之後被分出,獨居於族宅西角一進簡陋院。
這日,夏夜炎熱苦長,沈溪攜妻女在自家庭院納涼。此時姣姣河寬廣明亮,群星似明珠又似燭火,偶有流星劃過際,引得沈令玥歡呼雀躍。沈溪卻是指著蒼穹,輕聲向吳青萍介紹起紫微、太微、市三垣。初時,吳青萍還能認真聽著,久了便被沈溪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吸引,看著身邊溫文爾雅、文質斐然的郎子,她有些癡了。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各自沉迷的二人,就連兩歲的沈令玥也循眼望向門口。
沈溪高聲應門:“何人半夜驚擾?”
門外傳來年輕的,帶有北方口音的回聲:“路上旅客,因貪行夜路,錯過了宿頭。”
沈溪聽聞,起身端起一旁案幾上的青瓷油燈前去開門。沈令玥見狀欲跟去,卻被吳青萍攔腰抱起,無奈隻能摟著阿娘的脖子扭捏著身板瞧向大門。
沈溪拉開門栓將門開出一條縫隙,向外望去。隻見門外站著一位錦衣郎君,懷中抱扶著一人,身披蓑衣,顯得異常嬌虛弱,兩人旁邊有一老翁提著昏黃的燈籠。
薛仁儒見到門開了,稍喜,躬身向沈溪道明原委:“郎君,我夫妻二人本欲前往揚州城,因貪圖夜間涼爽,遂現在方至貴地。卻不想吾妻夜間受涼,驚了胎氣,一時昏厥過去。因為外鄉人,此時宵禁,難尋客舍、難覓產婆,唯見郎君家中明火,因此冒昧相擾,萬望收容片刻。”
“同為異鄉人,自當同病相憐,同憂相救。快請!”完,沈溪將門打開,薛仁儒將已經昏迷不省人事的蒹葭抱起,踉踉蹌蹌的隨著沈溪進入院鄭
聽到二饒對話,吳青萍連忙帶著沈令玥前往廂房打掃。廂房內倒是有一個年久失修的木床,是沈溪未成親時用的,當年沈溪被分出,此物便隨著沈溪搬到了院,曾被沈家兄長戲稱“可以做傳家之物”,不想此時卻排上了用場。
吳青萍將床上雜物歸置到一邊,用掃帚粗粗一掃,對進來的薛仁儒道:“快先將娘子放在床上,我這就去拿床被褥。”
“有勞娘子。”薛仁儒將蒹葭輕輕放到床上,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嗞拉”聲,嚇得薛仁儒更是放輕了手腳,唯恐這老床下一刻就會坍塌。
吳青萍見他放好了娘子,便急忙走出廂房,也顧不得站在門檻上的沈令玥。自陌生郎君和娘子進院,沈令玥就被他們吸引了,她看著陌生郎君先將娘子放在床上,又與阿耶敘話。
“敢問郎君,附近可有會接生之人?”正值炎夏,薛仁儒卻出了一身冷汗,此時並不覺得熱,隻感到全身冰涼,他用衣袖邊擦額頭的汗邊問隨自己一同進來的沈溪。
沈溪見狀,尋了一條巾帕給他擦汗,又道:“莫急,我阿娘略通醫術,且待我娘子回來,我與她一同去請。”
話音未落,吳青萍已帶著被褥過來,薛仁儒將蒹葭抱起,她為蒹葭鋪上褥子,被子卻隻輕輕搭了一角。
忙完,吳青萍便對薛仁儒道:“郎君,我與郎子去請阿家,郎君也莫在此處著急,對麵是廚房,去燒些開水來,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