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東風起兮(1 / 2)

微弱的晨光透過紗帳照在床上,在沈令玥紅潤的臉上度了層淡淡的金色。

薛宗平瞧的癡迷,又有些心癢,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臉,見她眼簾微動,長長的睫毛也跟著顫抖,他馬上收回手,盯著她看了會,見她確實沒有醒,他又俯身親親她的眉眼,撥動她額前碎發。

磨蹭了許久,薛宗平才起身下床,穿上裏衣,又拿起椸架上的白色中衣,剛要穿上卻發現袖口處有斑斑血跡。他心中一驚,想到昨夜情景,轉身跑到床前,跪坐在床上,掀開錦被就開始扒拉沈令玥的袴褲。一早就被他各種騷擾的沈令玥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拉住自己的袴子,又羞又氣的嬌喝一聲:“薛宗平!”

薛宗平見她醒了,嬌媚的眼中帶有慍色,不得不鬆開手,有些窘迫的問道:“昨日我可有傷到你?”

見她麵露疑色,他繼續解釋道:“我的中衣袖口處有血跡,你讓我看看你那處有沒有傷到。”

那血跡怕是她手上的,沈令玥紅著臉回道:“我未曾受傷,許是你在哪裏不小心蹭到的吧。”

她說完後,見薛宗平還一直往她袴帶上瞟,也不知是好心還是惡意,她拉過錦被蓋在身上,將被角緊緊壓在身下。

薛宗平見她如此,這才反應過來,但依舊臉不紅心不跳的勸道:“你莫要諱疾忌醫。”

沈令玥再不與他客套,白了他一眼:“那你也得是醫師呀!”

這句話卻戳到了薛宗平的痛處,他抓住沈令玥的手,惡狠狠的警告:“醫師也不可以看你那處。”

“說什麼渾話!”

他抓住的正好是昨日她手上的手,見她吃痛,薛宗平忙鬆了手勁,沈令玥趁機甩開他的手,一腳踢在他跪著的小腿上,見他竟紋絲不動,又氣又惱,又踹了他一腳:“別在這裏擾我清淨,趕緊穿好衣服走人!”

說完,她就裹著被子躺下,背身不再理他。

薛宗平卻未就此離開,輕輕晃了晃她,見她不理他,他就繼續晃她。

最終還是沈令玥忍不住了,不耐煩的問道:“幹什麼?”

薛宗平頗有些委屈的說道:“我的中衣髒了,不能穿了,你能給我找件衣服嗎?”

她的聲音這才緩了幾分:“你的衣服都送到魯亭院了,你先將就一下回魯亭院再換吧。”

房中突然安靜下來,許久薛宗平才起身下床,淅淅索索的穿好衣服,之後開門關門,原本還滿檔熱鬧的世界突然就空了靜了。

沈令玥蜷縮著身子閉目躺在床上,感覺受傷的手指更疼了,她又躺了一會,終是熬不住,起身叫來白芨上藥包紮。

等她收拾好,剛坐下喝了口熱茶,薛宗平就又進來了,有些討好的對她說道:“我的冬衣讓侍衛抱來了,你讓侍女收好還放在原來的衣櫃裏,別放亂了。”

話音落下,卻無人搭話,侍女們更不敢自作主張,隻緊張的看向大娘子,她們明白,若大娘子應下了,就是同意郎子回芙蓉院住了。

沈令玥輕輕轉動茶杯,低頭不語。

自她離開江都沈家,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母親是個柔軟性子,父親雖嚴厲卻向來不掩飾護犢之心,叔父母就更不用說了。想到此處,沈令玥微微抬頭看向站在她麵前的薛宗平,當年就是年幼無知的他,也是處處維護她。待大些,入了商場,有父親扶持,又有大表兄撐腰,更是無人敢為難她。曾經,嫁他為妻,在她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就連當年設計孟克簡前來求親,又何嚐不是她逼婚的手段,要不然,也不會專門挑在他休假的那日了。

隻是,想到女兒昨日受他冷落後,哭的聲嘶力竭的模樣;想到女兒咿呀學語時,見到少年郎君就撲上去喚“阿耶”,沈令玥的淚無聲的落下,落在杯中濺起一朵水花,最後隨著漣漪消失不見。

一直熱切看著她的薛宗平,看到那滴無聲的淚,心似被人狠狠擰了一下。她不願意,他又如何忍心逼迫她?

隻是還未等他開口,就見她抬頭對一旁的荼白道:“荼白,去將郎子的冬衣拿進來,還放在原來的衣櫃裏。”

“唉!”

隨著荼白一聲歡喜的應答,凝重的氣氛被打破,荼白領著侍女出門接冬衣的腳步都輕快了。

薛宗平更是一掃陰霾,開心的坐到她身旁,重新為她斟了一杯茶,換下她手中的那杯,見她神色平靜,又小心與她商量:“我的衣物還有許多在魯亭院,待會我讓侍衛都送來?”

既已讓步,沈令玥也不再扭捏,握著暖暖的茶杯點了點頭。

薛宗平愈發得寸進尺,又道:“我那件中衣不能穿了,你能不能為我做一件?我已許久未穿過你做的衣服了。”

沈令玥應下:“好!”

其實,他離開的那幾年,每年準備四季衣物時,她都會為他做兩身,隻是她用的是他離開時的尺寸,誰能想到,再見時他會有那麼大的變化,而今年他的秋衣,隻做了一半就被她束之高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