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交河城救下的一位小娘子贈給我的。”
薛宗義不敢跟薛宗平說那沈娘子是因為思慕他,才順手將這信物給他的,長兄已經和一個寡居的女商戶不清不楚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知道還有個漂亮的女商人思慕他。
說起救人的事,薛宗義還不忘向他告狀:“長兄,你不知道,薛師在交河城有多囂張,當街縱馬,差些沒將那小娘子踏於馬下,那可憐的小娘子都嚇傻了。”
聽自己堂弟一口一個小娘子的喚著自己妻子,薛宗平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他心裏更多的還是後怕,若不是宗義,他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謝謝你,宗義。”
見薛宗平鄭重的向自己行禮,薛宗義一頭霧水,連忙避開,口中連問:“這是怎麼了?長兄為何謝我?”
薛宗平笑道:“因你救了這玉榴榴的主人。”
薛宗義驚駭,連忙勸道:“長兄你已經有一個暖床的女商戶了,可不能再惦記我的這位小娘子了。”
薛宗平打了一下他的頭,寒著臉斥道:“胡說什麼!什麼暖床女商戶?什麼你的小娘子?”
他自然知道薛宗義說的暖床女商戶是怎麼回事,但他更不喜別人將沈令玥稱為“他的”。
薛宗義隻以為兄長不喜歡他貶低那個寡居的女商戶,便抱著頭辯稱:“我哪有說錯?聘則為妻,奔則為妾。那女商戶雖是寡居,與你卻是無媒苟合,說她暖床已是輕的了,她實則是荒淫無恥。人都說商人重利輕義,她此時勾搭你,還不是因為你有權勢,等你無權無勢了,絕對會第一個棄你而去。能一直陪著你的隻有與你血脈相連的家人!”
薛宗義哪裏知道他口中的寡居女商戶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也是他長兄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本意是希望長兄迷途知返,斷了和女商戶的聯係,早日認祖歸宗返回薛家,但到了薛宗平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意味,薛宗平哪裏想過薛家將他與女商戶的流言傳的如此不堪,原本他還以為薛宗義是個好的,聽了他這一番義憤填膺的話,薛宗平隻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他將手中之物捏碎,將粉末撒在空中,隨風飄走,薛宗義下意識的去抓,卻什麼都沒抓住,他難以置信的看向長兄:“長兄,你怎麼這樣?那是沈娘子給我的信物!”
薛宗平卻冷笑:“既是輕浮之人的信物,你不要也罷。”
“誰說沈娘子輕浮了!”
見長兄大步流星的離開,理都不理他的抗議,薛宗義氣得直跺腳,他看著粉末消失的位置,哀歎一聲:“以後遇到沈娘子,我該如何向她交代呀!”他又突然看向薛宗平消失的方向:長兄好像也因為他說他的寡居女商戶生他的氣了?薛宗義站在風中淩亂了。
“兄長,長兄走了嗎?”
薛宗眉走了過來,見兄長愁眉苦臉的點頭,她輕踢地上雜草,紅著臉低聲提醒道:“兄長,已經未時了。”
薛宗義疑惑地看向自家妹妹,見她一改往日的憔悴模樣,一身精致的妝容,消瘦的臉龐紅潤還閃爍著光澤,他恍然大悟:自己答應過她,今日要帶她去梅園見盧郎。
薛宗義拍了一下額頭,告罪道:“妹妹見諒,愚兄忙忘了,這就安排馬車帶你去梅園。”
此時,身著紫色常服、配金龜袋的公叔虞正站在梅園外等沈令玥,而他身邊站著的是他用一頓午飯從王夫人那裏換來的白芷。
白芷頭梳垂鬟分肖髻,淡施脂粉,身披灰毛鬥篷,裏麵穿著半臂紅裝,與往日的侍女裝大為不同,再配上她那伶俐性子,儼然一副大家娘子風範,引得來往之人紛紛側目。
白芷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變化,還要從她隨著公叔虞進入山澤館說起。著急抱孫子的王夫人聽侍女說兒子的山澤館來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她甚是欣慰,以為兒子開竅了,耐著性子等兒子離開後,才借著給兒子送東西的由頭去瞧那小娘子,沒想到見到的卻是侄女的貼身侍女白芷。
王夫人滿是不解的盤問白芷,白芷哪裏見過如此厲害的當家娘子,她又怕王夫人誤會,沒問兩句就如實交代了,因未與公叔虞通氣,等王夫人抓住公叔虞問起時,公叔虞還想著用白芷擋一擋親事,被王夫人好一頓敲打。
王夫人訓完兒子,順手將白芷領走了,將她安排在女兒們出閣前住的院子裏,真當侄女養起來了,又美其名曰怕她孤單,次日就請了幾位沾親帶故的未婚小娘子來家中常住,還以白芷的名義下帖請客,在家中日日設宴,換著法的為公叔虞相親。
白芷這個宴會主人自然不能閑著,每日領著小娘子們在山澤館外遊戲,搞得山澤館雞飛狗跳。公叔虞那樣的好脾氣,也是一看到白芷就黑臉,所以最近對她的婚事格外上心,還是早早的嫁出去好,省的被母親當工具使。
剛瞌睡就有人遞枕頭,盧湛既是那人也是那枕頭,今日到梅園就是來相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