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無事可做,於是各個房間轉悠起來,好久沒白天在家待過了,都是半夜回來,上午睡醒,穿了衣服,洗漱完畢就跑出家門,今天有時間在家裏溜達了一會兒,還有了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跑船時買回來的先鋒音響好久沒聽了,盡管媽媽用心地蓋了一方白色的花編台布用以遮擋灰塵,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落進去一層薄薄的灰塵,像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我拿了抹布過去,掀開台布。用心地擦拭著,這台花了我一千四百多美金的組合音響,買回來喜歡了也就一年。就慢慢地少聽了,連家都少待,別說一台組合音響了。
我開始有些後悔,有些反省這幾年不常在家的生活狀態,尤其是又要麵臨去新加坡留學,可能一去就是幾年,感覺跟家越來越遠,跟爸爸媽媽越來越遠,心裏有一種孤獨感,一向獨立、堅強的我,居然在心裏油然而生一種無助的感覺。
這讓本來很興奮的心情迅速低落了下來,有了一種不舍的感覺,開始懷疑自己決定出國留學的想法是不是正確。
把組合音箱一層一層地擦拭幹淨後,我用手撫摸著音箱玻璃門邊那個銀色“pioneer”徽標,回想著那年第一次出國,在開往北京的列車上,暗自垂淚的情形,那是我唯一一次離家時掉淚。從那以後,都是拖著行李箱回頭就走,沒再流過眼淚。
回想著上船前,每次路過那家擺著組合音響的商廈,都要跑到地下層,站在心儀的“pioneer”前,下定決心要把它買回家。
當然,第一次嚐到成功的喜悅就是去青島遠洋運輸公司的破舊小免稅店裏,把這台組合音響買回家的那一刻。從那以後,好像再沒有體會到那種快樂的滿足感了,也許是胃口大了,也許是不夠努力了。
(858)
去北京的火車還是晚上十點半的,跟我初中畢業那年跟美東、劉超第一次去北京時坐的火車時間差不多。
不過第一次去是坐的硬座,第二次去北京是出國上船當遠洋船員那次,是坐的硬臥。這一次更上一層樓,跟著六哥坐上軟臥了。
以前在火車上路過軟臥車廂都是很好奇地想,是些什麼人在乘坐軟臥呢?什麼級別的幹部?多麼有錢的老板?
站在疑問解開了,我居然也成為了其中一員,那個在腦海裏掛著的大大問號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王琳琳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關係杠杠的,買的兩張軟臥票都是下鋪。不過一上車,就被一位看起來不算太老,但她自己說快七十歲了的老婦人換走了。
她說自己腿腳不利索,腰間盤突出,好像還說了幾種毛病,反正義正辭嚴的,好像我不換給她下鋪,我就太沒良心了。
好吧,反正我也年輕,爬上鋪就爬上鋪吧,在哪兒不是睡啊,就是晚上爬上爬下的去廁所不方便。
老婦人一聽我答應把下鋪換給她了,馬上笑臉盈盈了,誇了我半天,好像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六哥的上鋪是個女孩,一上車就很安靜地爬到上鋪,躺下插著耳機,開始聽自己帶的隨身聽了,好像是最新款的“SONYwalkman”,很薄的那種。
可以隱隱約約從她的耳朵縫隙裏聽到一點傳出來的音樂聲。聽旋律好像是張信哲的《愛如潮水》。
還沒到開車的時間,六哥剛上車也沒有睡意,吩咐我去站台買一捆啤酒上來,他從手提箱裏拿出了一小袋金鉤海米,兩根熏腸。笑著跟我說,“走,去走廊坐著喝點!”
軟臥車廂的過道很宅,僅供一人通行,兩人相遇,就得側肩而過,好在軟臥車廂人比較少,一共九個包廂,一個包廂兩個上下鋪,一共才三十六位旅客。
看起來,素質也比較高,沒有硬座車廂的吵吵鬧鬧,更沒有抽煙的。
過道靠車窗一邊,有一溜可以折疊起來的軟座,放下來,跟六哥靠著車窗一邊一個坐下。我們中間有一小長溜桌子,把酒放在桌子下邊,打開兩瓶啤酒,遞給六哥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