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街扒衣救人(1 / 2)

時雍漫無目的,一個人走了很久。

今是中元節,要放焰口。路邊好多賣祭祀用品的攤檔。胡同口還供奉著超度孤魂野鬼的地藏王菩薩,三幅顯目的招魂幡在秋風中帶著蕭瑟的寒意。

死去的人,真能得到超度?

時雍放慢腳步,買了些瓜果糕點和麵食做的桃子,走到法師座旁的施孤台前。

台上擺放著各家各戶的祭品,空氣裏滿是祭祀的味道。

她放好祭品,雙手合十,低頭閉眼。

哧!

秋風裹著一聲低笑。

時雍後頸皮一麻。

“誰?”

沒有人回答。

她左右看了看,施孤台前隻有她一人。

“見鬼了。”

她嘟噥一聲,又覺得可笑。

自己不就是鬼嗎?

街邊茶肆傳來陣陣吆喝。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得口沫橫飛,“當今之世,我最唾棄的人,就是時雍。”

他一口氣列舉了時雍數樁驚動地的罪行,折扇猛地一合,敲得啪啪作響。

“這樣寡廉鮮恥的婦人,當何罪哉?”

“千刀萬剮不為過。”

“活該剝皮抽筋下油鍋。”

“賤婦作惡多端,下詔獄都便宜她了。”

“聽那兀良汗人,是為時雍而來?”

“唉!太平日子過了快四十年。這下,又不得安生嘍。”

眾人七嘴八舌,很吵。

一個女人能讓順府百姓談起來就咬牙切齒也是不容易,到她的豔事、惡事、醜事,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哄鬧不止。

時雍倚在門板上,聽得開心,摸鼻子笑了起來。

她這個女魔頭,做得冤啦。

一群螞蟻在搬家,從門檻下排隊經過,時雍挪了挪位置,生怕打亂它們的節奏。不巧,剛轉身,人群裏便傳來一聲巨響,有人失聲尖叫。

“不得了啦!這人死過去了。”

茶肆寂靜了片刻。

圍觀的人又興奮起來,指指點點。

“這子是個賊。”

“他偷我錢。你們快看,錢袋子還攥他手上呢。大家作證,我沒有推他,死了不關我的事兒啊。”

時雍從門板上直起身子,懶洋洋撥開圍觀人群走上前。

“讓開。”

眾人詫異地看著她。

時雍不多,弓下腰一把將那家夥的衣領扯開,從脖子扯到胸口,露出一片瘦骨嶙峋的胸膛。

“啊!”幾個路過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尖叫捂眼。

時雍啪啪兩巴掌摳在那子臉上,見他沒有反應,手指掐緊他的人中,繼續鬆他的衣服。

看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竟然當街撕扯男子的腰帶,又是拍又是按又是掐的,眾人都覺得稀奇新鮮,圍過來指指點點。

“這娘子我認識,宋家胡同口宋仵作的閨女,叫阿拾。”

“十八歲還嫁不掉的那個老姑娘?”

“噓!好歹人家也是衙門裏的人,別得罪,往後你家有什麼事用得著她……”

“我呸。你家才有事用著她呢。”

噗一聲悶響,那偷兒噴出一口穢物,幽幽醒轉。

“哪個龜孫掐我?”

這子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睜開眼就罵人,還挺橫。

時雍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慵懶哂笑。

“你祖宗我。”

那偷兒懵懵懂懂地看著麵前眉目清秀的娘子,聽著眾人議論,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一個骨碌爬起來就往人群裏鑽。

“賊要溜!抓住他。”

有人吼叫起來,那子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時雍眯眯眼,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是一個利索的掃堂腿。

啪嗒!那子再次摔暈在地上。

街上頓時鴉雀無聲。

時雍無辜地癱手,“……”

對麵紅袖招的二樓,魏州汗涔涔地陪立在趙胤背後。

這場鬧劇大都督從頭看到尾,懶洋洋地端著酒杯一言不發,看不出有什麼表示,但雙眼鋒芒難掩,讓他渾身不自在。

“走。”

好半晌,趙胤收回目光,一飲而盡。

……

這一年是光啟二十二年,蝗災旱澇,田地欠收,南邊鬧瘟疫,北邊的兀良汗人又蠢蠢欲動,三不五時的擾邊滋事。

大晏朝在平靜了三十九個年頭後,陷入了前往未有的災難之中。

京師人心惶惶,有錢的囤糧囤物,沒錢的賣兒賣女。

茶樓酒肆裏談論最多的,除了女魔頭時雍的風流逸事,便是兀良汗王巴圖到底會不會舉兵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