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方郎不唱,便不唱了。”秦惜卿緩緩抬手,輕聲道。然後她伸手從旁邊的燭台架子上取過剪燭花的剪刀來,但聽蹦蹦蹦之聲連響,七八根琴弦瞬間被剪斷。琴弦彈起,發出敗革裂帛之聲。
“姑娘,你……你做什麼?”沈菱兒已經酒意上頭,醉的不知東南西北了。但她卻還硬撐著要爬起身來詢問。
秦惜卿丟了剪刀,看著驚訝的看著自己發愣的方子安道:“今日起,惜卿將不再唱曲。郎君北去,惜卿唱給誰人聽?如郎君不歸,惜卿此生再不唱任何曲詞。所以,斷了這跟隨我十年的琴弦,便是惜卿發下的誓言。”
方子安口舌幹燥,啞聲道:“何必如此。”
秦惜卿緩緩站起身來,走向方子安身旁,口中輕聲細語的歎道:“惜卿身世飄零,此生能遇方郎,幸甚至哉。方郎是做大事的人,更有一往無前決絕之心,舍生取義之誌,為下,為百姓,為了許許多多的人而拚搏奮進,不惜生死。此乃大英雄之所為。惜卿不能為方郎分憂,卻也絕不能拖方郎的後腿。方郎,你放心的去,不必掛念擔心我們。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秦惜卿緩緩跪坐在方子安的身旁,纖長柔軟的手指在方子安的臉上輕撫著,端麗的麵容上帶著含淚的微笑。
方子安看著她的眼睛道:“惜卿,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你是深明大義的女子,也是豁達聰慧的女子,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女子。”
秦惜卿微微一笑,忽然緩緩的將薄薄的中衣從肩頭緩緩拉下,露出雪白的香肩和優美修長的脖頸和胸口來。
“方郎……你要走了,惜卿……別無所贈。我這二十年清白幹淨的身子,今日……送給方郎,當做臨別之禮。好麼?”秦惜卿口中呼出的氣息噴在方子安的臉上,灼熱而馨香。
方子安輕聲道:“惜卿,你……喝醉了。”
秦惜卿抓住方子安的手,將它按在自己裸露的胸口上,輕聲道:“我……醉了,我……也沒醉。方郎,要了我吧,我不想……今日一別……遺……終身之恨。”
罷秦惜卿低頭將灼熱的嘴唇覆蓋住方子安的嘴唇,方子安隻覺得滿口溫香,一根丁香舌探入自己口中。手中又握著一隻茁壯的柔丸,一個灼熱溫香的身子在自己的懷裏扭動著,他的腦子嗡然,陷入意亂情迷之中。
琴帳之內,巨燭高燒。同時燃燒的,還有無盡的激情和欲望,情愛和悲傷。
這一夜徹夜未眠,酒意上湧的方子安情欲湧動,如狼似虎一般,秦惜卿怎堪鞭笞,勉力侍奉,終究難敵。好在沈菱兒就在一旁,殺紅了眼的方子安自然不肯放過,一龍二鳳癲狂折騰到明時分,最終疲憊不堪,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方子安睜眼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內間柔軟的大床上。他腦子裏嗡嗡作響,迷迷糊糊的記得昨晚的光景,猶如做了一個美夢一般,不禁有些發呆。穿衣起床之後,來到外間廳之中,廳之中空無一人。方子安撩起帳縵來到琴台之側,但見案上瑤琴的琴弦斷了七八根,正靜靜的躺在那裏。不過除此之外,帳縵中幹幹淨淨整整齊齊,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出了廳,有女衛上前侍奉洗漱。方子安她們秦惜卿和沈菱兒在何處,女衛回答,她們一大早便出去了,方公子醒來之後不要急著走,等她們一會兒。她們很快便回來。
方子安喝了茶水吃了些點心便前去找蘇橫劉老把頭和大龍頭錢康他們去。幾人見了方子安都很詫異,一問才知道昨晚方子安便到了,頓時都埋怨方子安怎麼不早告訴他們。
在製造局各處轉悠了一圈,方子安心中安定下來。整個局麵有序推進,井井有條。各項事務進展令人滿意。幾人各司其職,都很勝任。整個製造局的情形已經麵貌一新。路橋鋪設,場地平整,高爐建造,房舍建造都頗見成效。不久前,另一艘船已然出海貿易,改造後的新蒸汽機已然性能更加的穩定。這一次萬大海已經沒有親自出海了,而是由他的大兒子萬鐵柱當了那艘船的掌舵之人。新一批船員已經能獨當一麵了。預計在年後不久,第二船貨物便要歸來。
在新建的製造局大廳之中,方子安也簡單的跟眾人了自己要出使金國,或許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的事情。當然,具體的內情是不必告訴他們的,免得他們擔心。談論正酣的時候,秦惜卿和沈菱兒來了,兩人麵色有些疲憊,見了方子安,秦惜卿的臉有些羞紅,但卻遮掩不住微微發青的眼圈。
“這是狐皮襖,你帶在身上,很能禦寒。你去金國出使,定能用上。”秦惜卿將一件白色的狐狸皮內襖拿給方子安。
方子安笑道:“你們一大早便去弄這個了?這狐皮哪裏來的?”
“我把我那件狐皮裘氅拆了,一早去北邊的陳家村,請陳裁縫給蓋了件皮襖。”秦惜卿道。
方子安拿著這件狐皮襖看著秦惜卿,良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