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說一,卡多克家的廚師技藝精湛。桌上的菜式種類繁多,且口味摒棄了諾森格蘭德常見的‘甜味至上’,采用了以清淡為主的風格,給這些天吃糖快要吃膩的某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環境布置賞心悅目,桌上飯菜令人食指大動,主人更是熱情招待,連‘無法進食’的希斯都未冷落。可惜之前目睹的一幕令陳昊難以釋懷,始終表現得悶悶不樂。
盡管心中帶有警惕,但直到被女仆帶去餐廳前,陳昊始終對這位日籍穿越者抱有期冀。正如對方所言,在洛斯特,他們是孤獨的個體,得知彼此存在時會本能去接觸。
這種孤獨並非生理,而是心理層麵的。陳昊無法與安妮討論LPL的賽程,後者肯定聽不懂;他亦不能與漢克交流工作中的煩惱,壯漢連五險一金都滿頭霧水,說晉升名額、團建、辦公室戀情等無異於對牛彈琴;哪怕諾艾爾知識淵博,也不可能和陳昊分享諸如‘基金買哪支、經濟範疇內如何買房’一類心得。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排斥孤獨互相慰藉是本能行為。因此即便選擇了為銀須效力,後者也講了不少範紹爾的壞話,陳昊依舊選擇赴約而非拒絕:他十分渴望能有一個同樣來自地球、成長於現代社會的人,與自己彼此傾訴互相幫助,在這個不那麼和平的世界活下去。
說白了,就是陳昊決定冒個險,看看卡多克是值得結交的成功人士,還是如克勞德描述那般‘渾身流膿的混蛋’。畢竟有調查才有發言權,誰又能保證銀須家族不會出於一己私利,抹黑對方所作所為呢?
可惜黑甲武士的現身,徹底粉碎了這一可能性。
平息動亂後,李斯特立即對那些來曆不明的敵人進行了檢查,結果令人震驚:黑甲武士額頭部位,存在與發狂影蛇同樣的黑色結晶,且已經與肌肉骨骼緊密相連;他們的身軀被黑色氣息強化,反應速度、痛覺忍耐、力量均大幅度提升,但中樞神經、大腦卻受到了不可逆的永久性損傷。
這是一種完全不計代價,隻為製造不懼疼痛、泯滅個人意誌戰爭機器的手段。他們之前戰鬥時隻會啊啊哦哦地叫,也並非瞧不起身為對手的安妮,而是大腦功能破損,無法口吐人言的結果——按照希斯分析,哪怕他們褪下戰甲歸隱田園,也隻有一到兩年可活。
從屍體上的某些痕跡,可以判斷這種訓練(折磨)並非一蹴而就,而是經曆了漫長歲月。這意味著他們的‘產量’不高,其統帥絕無可能將他們像城衛軍一般隨處安插,隻會攥在手裏當王牌。所以陳昊看見那個身影的瞬間,就明白卡多克必是幕後主使。
聯想起石錘鎮的一幕幕,陳昊徹底死了結交的心思,少年如今正努力思索,如何在不當場翻臉的前提下平安離開。
這裏好歹是對方的地盤,他還沒自信如趙子龍般殺個七進七出。
陳昊神情的細微變化,並未能逃過卡多克的感知。“怎麼,飯菜不和口味嗎?”放下手中的酒杯,外貌與長瀨智也有幾分相似的青年注視著對方,意味深長補充道:“還是說,朋友你…有心事?”
心事是肯定有的,可惜你沒資格聽我傾訴。心中做如此想法,但陳昊也知道話若出口,今晚自己絕對會用到懷表的複活功能,甚至可能用了都不頂事。偏偏與希斯的聯絡為求保險起見被他自己掐斷,事到如今陳昊隻能靠隨機應變,來應付卡多克話裏有話的詢問。
該怎麼辦?裝傻好像不現實,坦白更是自尋死路,忽悠的話…要找什麼借口?這邊廂打了個哈哈,客套幾句‘菜式很美味,鄙人挺滿意’之類無營養的話,陳昊正絞盡腦汁編借口,腦海裏突然浮現起一個有些稚嫩的女聲:
詢問他邀請你的目的,這樣他就不會起疑了。
本身就不是個擅於撒謊之人,剛剛的佯裝‘變態傀儡控’都已經是超水平發揮,如今焦慮下接到提示,稍加思索覺得邏輯沒漏洞,陳昊果斷采納了對方建議。“呃,其實我有些話,不知該不該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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