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與汗水的雙重‘滋潤’,外加稠密人流帶來的空氣不暢,愈發令當事者覺得窒息。悄悄解開最上麵的紐扣,諾艾爾揪住領口前後扯動,替身體降溫同時情不自禁罵了句髒話。
並非嫌棄環境惡劣,為了‘工作’他曾在更難熬的地方呆過;對陳昊固然有意見,但那最多隻到‘嫌棄’的地步,還不至於讓諾艾爾心態變化……
真正讓他不爽的,是前頭那群衣衫華貴、實力不俗的白袍人。他們與穿盔甲的騎士一道占據了入口,正仔細審查每位途徑者的身份。
那是受到指派,臨時擔任安保兼職的教會成員。
銀牙緊咬攥緊拳頭,負麵情緒如幹燥天的火苗愈發旺盛,以至於身邊人都覺察到不對勁。“喂,小家夥,你殺氣太重了!”
明知對方極為反感肢體接觸,為了不引起教會盤查人員的注意,漢克隻得鋌而走險。滿是老繭的大手摁住諾艾爾香肩,驅走腦海中‘這家夥還真是細皮嫩肉’的奇怪想法,漢克彎腰湊到其耳邊不無擔憂道:
“快醒醒,我知道你瞧那些老爺不順眼,但現在不是——”
前端尖銳的異物抵在側腹,如一塊石頭堵住了野蠻人才剛開了頭的提醒。麵沉如水的冒險者手腕翻轉,匕首像出現那般悄無聲息隱於掌心,本人則身軀一震擺脫了對方的壓製。
“...抱歉。”
“沒關係。”
似乎察覺到些許異樣,入口附近一位裝束相較他人更華麗的騎士滿麵狐疑抬起頭,眯起眼掃視著正排隊進場的人群。感到一陣能量正如波浪般掃過人群,心知這是窺探神術的二人心照不宣做平靜狀,暗地裏則全力壓抑氣息,以免露出什麼破綻。
哪怕是VIP通道,想藉此進出的人亦不少,環顧幾圈未有收獲,隊長模樣的騎士很快解除神術,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秩序維持與當事人身份核查上。悄悄吞了口唾沫,漢克這才發現自己的內衣已經濕透。“那些教會的老爺真警惕,差點就露餡了---”
聞言默默點頭,眼看距離入口越來越近,諾艾爾將領口重新扣上,伸手入懷掏出一封有著娟秀字跡的信函。“大個子,你那份假證明別拿出來丟人,交給我。”
差點沒忍住裝傻充愣,漢克愣了起碼五秒鍾才一臉不解注視著對方。按照原計劃,利用下午比賽間隙,他與諾艾爾二人將以銀須家仆從身份,替陳昊送一封給卡多克的信。按某人說法,這麼做是為了‘讓他對我方的外強中幹確信無疑’。
漢克不清楚信中寫了什麼,他也沒興趣去打聽,但他知道自己本該偽裝成一個在邊境戰爭中被俘的奴隸,正以銀須下仆的身份護送‘二等管家’諾艾爾,以此為借口進入範紹爾的休息區打探情況。現在同伴事到臨頭突然說改變計劃,要說他沒顧慮那是不可能的。“小家夥,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有趣呢~~”
“我沒在開玩笑,相信我!”低聲反駁了一句,麵貌俊俏的少年眼看前麵隻剩兩個人,唯有伸手拍胸脯示意自己並非兒戲。“他們中有‘苦修者’,你的偽裝一定會被識破,待會什麼都別說---”
可能覺得單靠自己不具說服力,某人很快補充了一句。“陳昊讓我‘見機行事’,說明他信賴我,你總不會懷疑那個笨蛋吧?”
單聽最後的稱呼,就知道身邊人對陳昊沒啥尊敬。眼見排在前頭的人已經遞出了票據,一臉坦然接受問詢與神術魔法的檢測,明白時間不等人的野蠻人一咬牙,唯有選擇相信其判斷。“如果你胡鬧......”
話隻開了個頭,但潛台詞很清楚。不以為然聳聳肩,諾艾爾看似無憂無慮左顧右盼,目光卻在某個身影上停頓了刹那。
相貌平平無奇,周圍的聖光亦不濃鬱,甚至服裝相較他人都要樸素些。個頭不高的男子佇立在騎士隊長身邊,麵無表情抬頭注視著天花板,儼然一副‘當眾摸魚’的懶散模樣。
因為某些緣故,諾艾爾對教會內部編製、人員職責等有過深入了解,所以他十分清楚,這個看似弱小、可憐還無助的人,才是自己溜進範紹爾家族休息區最大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