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很潦草,還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藉由火光勉強辨認內容,通讀全文的陳昊發現這赫然是操作手冊。“‘生命維係裝置’?去TMD,救生艙才不會長這吊樣!”念著紙上的說明,陳昊憤憤然吐了口唾沫,目光很快定格於圓柱形容器中央時隱時現的‘物品’上。
按照文字描述,麵前裝置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證綠色溶液內不知名玩意的存活。那根被雷克塞無意間踩到的管線,目的則是將傳送門周圍形成的能量輸送過來,使它能全天候運行永不止歇。
不論是什麼,‘它’必定很重要,所以卡多克會把‘它’裝在罐子裏;但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它’的存在必定是禁忌,以至於範紹爾家寧願將其塞到糧庫的地下儲存區,任由‘滅世者’的瘋子去打理‘它’,也不願為之找個醫生或牧師。
是進入洛斯特後被逮住的惡魔,還是不願臣服受盡折磨的貴族,亦或是卡多克看不順眼、想慢慢蹂躪的宿敵?思考著各種可能性,不敢觸碰儀器的陳昊繞著容器轉了好幾圈,可惜玻璃罐內深綠色的溶液過於濃稠,導致少年無法確認‘它’的身份與狀況。
看體型像人類,不過穆爾提過魅魔一族都擅於變形,常識不太能靠得住。注意到雷克塞的隊伍終於完成了搜索,正抬著從糧袋裏找到的幾位貴族撤出房間,覺得不適感愈發強烈的陳昊想了想,決定先封存此地撤回地麵,把後續交給教會來處置。
莫斯利安再能推諉打太極,黑岩城出現‘滅世者’活動的直接證據,想必他也無法淡定;而有了獲救者們的口供,想必貴族聯席議會也不會容忍範紹爾的存在,屆時卡多克即便取勝,拉文納也可順勢推翻之前的承諾...暢想著局勢的進展,陳昊正欲示意兩位侍從隨自己離開,卻聽到頭頂傳來有些沉悶的響聲。
“那是什麼?”
再度對視了一眼,之前回複陳昊的男子雙唇緊抿,皺著眉頭不確定地仰視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有點兒像...魔法弩,但我記得我們沒帶啊~”
腦海中浮現起閱兵式的場景,隨著畫麵定格於某支隊伍意氣風發通過觀禮台,陳昊的呼吸驟然粗重了起來。“範紹爾的部隊在外頭,我們趕緊走!”意識到地表的芙蕾德莉卡等人亟需支援,少年將手中的紙塞進物品欄,轉身之際視線無意間掠過容器,卻刹那間再也邁不開步伐:
‘它’不知何時已經貼在玻璃罐上,正用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自己!
其實,‘一眨不眨’這個詞並不妥當,因為‘它’已經沒了眼皮,眼珠也隻是藕斷絲連與眼眶相接,正隨溶液流動輕微搖晃。
實力遠比陳昊低不少,粗心大意的兩位侍從直到少年僵在原地,才後知後覺注意到貼在玻璃上的人型物。“呃啊啊啊!”
同樣被嚇得不輕,但相較還有所顧忌的陳昊,更傾向行動派的他們並不介意(也可能壓根沒想到)後果,直接抄起手中的盾牌與戰斧衝上前去。等少年回過神,驚訝地伸手試圖阻止他們行為,已經為時過晚。
金屬融合了血肉,但容器外層的玻璃隻是普通玻璃,麵對沒有附魔但足夠鋒利的兵器,它理所當然承受不住碎裂開,其中的溶液噴湧而出灑了一地。
至於身份不明的‘它’,也一並栽倒在地動彈不得。
趕緊將兩位冒失的侍從拉開,從其衣物上摳下少許溶液殘餘確認無害,陳昊二話不說給了他們兩個爆栗。“活膩啦?萬一那是酸,你們這會估計就剩骨架了!”
讓聽到聲音探頭詢問的雷克塞先率隊回撤,再叮囑兩個侍從退到後方,陳昊取出法杖握於手中,謹慎地靠近觀察片刻,最終確認了‘它’是位人類男性。
準確地說,‘他’曾經是人類男性。
依稀可見昔日健美的身軀,早在折磨下支離破碎;飽經蹂躪已不成型的麵龐,還留有少許剛毅成熟的影子;連骨頭都所剩無幾的四肢,注定了他連‘站立’‘行走’之類的動作都無法再獨立完成;至於暴露在外的內髒與頭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