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地說,那兒‘曾經’是戰場;如今整個空間皆不複存在,隻有巨大的坑洞殘留著,邊緣一片焦黑。
空間轉移,鄧群對此並不陌生,甚至他自己都在島上安裝了不少類似效果裝置。默默注視機械手們對整片區域進行修繕,他沉吟半晌冷不丁道:“陳昊被傳送到哪了?”
“不知道。”
“你!?”
“別緊張,他和那幾個女人肯定活著。一個被激活天賦的獸人外帶一名Ⅶ型量產艦娘,這份戰鬥力哪怕去深淵都能橫著走,別那麼驚惶失措。”信心十足安慰著身邊人,品了口咖啡的愛因斯坦放下杯子,朝遠處尚在左顧右盼的身影勾了勾手指。“你有這份閑心,還不如教導一下他。”
驚疑不定走上前,身體已經變半透明的貓貓頭恭敬地行了個禮,隨即用獸人語詢問道:“使者,我,我是死了嗎?”
狠狠瞪了愛因斯坦一眼,察覺到對方滿臉無所謂,心存善念的老者最終自嘲地笑了兩聲,照舊為同伴的隨心所欲進行善後。“算是死了吧,你失血過於嚴重,我的同伴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來延續你的生命......”
似懂非懂聆聽著鄧群的解釋,瑪德始終低垂腦袋,直到鄧群說完才表達了拒絕。“對不起,使者,我,我不配當長老。”
伸手撫摸腹部,仿佛還能感受到被利刃刺入的痛苦,卡特爾的表情痛苦中帶著些許悔恨。“我沒識破卡蓮,我也沒保護長老,我更是錯怪了波波,我很沒用,我辜負了氏族的大家-----”
嘛,雖說從瀕死變成靈體,普通人難免會因強烈負麵情緒產生消極狀態,但這家夥也太多愁善感了吧,難道他是那種外冷內熱的家夥?朝愛因斯坦投去求援的視線,發現後者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明白唯有靠自己的鄧群悄悄朝他豎了個中指,隨即幹咳兩聲正色道:“你若拒絕,才是辜負了前任長老的期待。”
搶過了監視用無人機的權限,調整投影屏使瑪德能看清內容,鄧群把畫麵切換至獸人村落,經曆了德雷斯坦的肆虐,那兒如今已是一片廢墟:茅屋被燒盡,石路被熔化,木頭椽子與門成為焦炭,死者們化作一團團灰燼,曾經供孩子們玩耍、婦女們編織的小廣場,更是壘起一座屍骨堆成的金字塔,哪怕隔著屏幕都能感到血腥與殘忍。
但此地並未被荒廢,相反,之前撤進叢林的貓貓頭們,正成群結隊返回家園。盡管悲傷讓隊伍中不時傳出哭泣,但他們還是努力在廢墟中翻檢,試圖找到更多尚未被焚毀的物件。
“成年人死得太多,剩下的人沒有糧食,沒有防護,沒有住所,甚至連可以指引他們該怎麼做的長者都沒剩幾個。”一一點出卡特爾們如今麵臨的困難,見瑪德陷入沉默,感覺有戲的鄧群繼續分析道:“卡蓮已經死了,波波現在...下落不明,你作為氏族內最有威望之人,接過長老之位帶領大家克服困難,不是應該的嗎?”
目睹幼年貓貓頭邊抹著眼淚,邊把金字塔上親人的屍骨小心翼翼取下,瑪德原本迷茫的目光逐漸清晰。表情肅穆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隨即緩緩轉過身,再次朝兩位老者敬禮,隻不過這次,他的態度認真了許多。“為了氏族延續,我願意接受這份職責,但是---”望向自己半透明的軀體,他有些尷尬地抬頭道:“我已經死了,大夥會不會拒絕我當長老?”
“放心,我們會幫忙。”暗地裏給了愛因斯坦一肘,讓他也露出笑容的鄧群勉勵了瑪德幾句,這才將其送回地表。待還有些迷糊的新長老離開,他這才懊惱地給了椅子上的老人一記手刀。“瞧你幹的好事,整天忽悠這些獸人有意思嗎?”
“不是忽悠,他們的第六任長老與主人有約,接受主人的庇佑,我隻是繼續履行這份承諾罷了。”糾正了鄧群的結論,愛因斯坦似乎不願多提及往事,很快把鏡頭又切換到海麵。目睹帆船最終化作一個小點,老人似笑非笑眯起眼,隨即起身整了整儀容。“該出發了。”
“輻射清理完了?”
“怎麼可能,你以為塞壬對世界的破壞隻有這麼點嗎?”笑嘻嘻反駁了一句,愛因斯坦斂容佇立,雙手舉起十指如敲打鍵盤般躍動起來。
“‘維世者’級星際戰列巡洋艦,愛因斯坦號,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