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陣陣暴雨,劈劈啪啪打在草棚上,倒地的桌椅上。因為這場打鬥,本該散去的夥計,茶客,全都肅立在側,冰冷的目光不斷在交手的兩人身上流轉。
林一亭的肩膀已經被鷹眼的利爪刮傷,素黑的衣衫裂了一條口子,若不注意,流出的鮮血,隱入雨水之中,辨不清楚。好在她拿劍的手尚還穩健。挑眉看著鷹眼。他也不好過,林一亭功力被他們逼得突飛猛進,劈天一劍更加得心應手。隻見鷹眼晃悠悠地站著,恍若安好,腳下卻形成了一泊血水,血順著劍尖還在不斷下流,分不清是對手的還是自己的。
“你還要動手嗎?”林一亭輕飄飄地遞過去一句話。
鷹眼慘笑,道:“你已經成長至此了?”
林一亭沒有說話,隻是漠然慘淡。成長?她若是如初出茅廬一般橫衝直撞,現在躺在地上,長眠不休的也就是她了。
鷹眼的笑容更深了:“你知道,少帥不想殺你的。如果,你不離開暗衛,我這個位置,遲早都是你的。”
林一亭看著鷹眼這幅說教模樣,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之時,一襲黑衣,借著大帥的光,隱匿在陽光之中。好似存在,卻永不能有自己的名字。這樣的他,是林一亭離開師門,闖蕩江湖,要成為的樣子嗎?
“第一天,我曾告訴過大帥,護他一身。如今也算做到了吧!鷹眼,你還能再繼續嗎?”
鷹眼漠然。
突然,身邊的暗衛開始發動,林一亭瞥了一眼,七星鬥魁陣,她從師門之中衍化而成的厲害殺招,如今想以彼之招還施彼身嗎?小瞧了她去。
立時,七名訓練有素的暗衛,將林一亭困在其中,鷹眼得以喘息。林一亭心中明了,若不將這些人解決了,等鷹眼有了喘息之機,她則再無機會。
天樞星瞬間出劍,七劍如一劍,加之七人功力不相上下,威力比林一亭曾使用的還要難對付。她那時候用來對付無色大師,無色大師一手陰魔爪,嚇得無數人膽戰心驚,若不是一亭憑著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怕也看不到暗衛拿她傳授的絕招來對付她了。
林一亭輕笑,朝著天樞星一劍刺去,劍尖輕輕浮起,下一秒急轉直下挑到搖光,前後相夾,又是虛晃一招轉到天權,如此不留痕跡將七人的功夫試探一遍。這幾個人也算是機敏,沒因她的速度而被帶離劍陣,這也算是她這個師父好好教導了一遍徒弟,接下來可就不要怪一亭心狠了。
七星鬥魁陣本就是以小博大,專為弱小所設立,若是林一亭非要強行進取必定為這些人所傷。道家陰陽,不二法門,則是陰陽調和,互為倚仗。這些高手往往持強臨弱不知其中三味,盲目夾擊,才會被其中的牽製力給化去功力,平均攤在每個人頭之上。而將七人之力,聚集在一人身上,從而大大加強了功力。
林一亭身形微微後退,使出七星幽步,此為兩套相輔相成之功法,若是集兩者之大成,則無可匹敵。然此兩者也可算是相生相克。七星幽步因七星鬥魁陣而變化萬千,林一亭將自身融合在功法之中,騰挪若閃電,偏偏每一個人都能看到她的笑容,好似停頓一般,定格在他們眼前。這樣的詭異難測,七人頓覺毛骨悚然。快慢之間的轉換好像使得這幾人神經遲鈍,林一亭伸手輕輕敲了敲其中一人的額頭,又在另一人後腰上一刺,那人反身號令供給,林一亭卻又在另外一人的耳邊呼氣。
如此不過須臾,這七人心智不及林一亭堅定,並肩合作已有裂痕。林一亭看到機會來臨,聚力奮力,一招劈天一劍,直指七人命門。恍惚一瞬間,林一亭心有不忍,這些人也曾經在她的調教之下,精進,如今卻要她親手來做了解。
若不殺人,李宣盛還以為林一亭心慈手軟,必定會加派人手前來殺她,將她牽製住,何時才能得見父母?
決心一定,林一亭手中劈天一劍,早已灌注心血,不過一招,如閃電霹靂,一招擊中七人。霎時,鮮血濺撒,落在林一亭裙邊,一亭悠然站立雨中,大雨中已經再無站立之人。她抬起一雙血紅的眼睛,從頭至尾地掃了掃餘下之人,嘴角毫無變化,一把劍卻已經舉起。眼見林一亭如此凶橫,這些人的氣焰瞬間降低了,身為暗衛,退無可退,紛紛舉劍攻向林一亭。林一亭已經殺紅了眼,眼中全無活人,隻見她劍法伶俐,殺人不過一劍,劈天之勢,凡人不可阻擋。
一瞬間,這些站立的人全部被擊倒。
雨還在不停地下,林子裏,卻隻有兩個活人,一人喘著粗氣,一身血氣,和一柄已經卷口的劍,另一人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分不清是汗珠還是雨滴。
林一亭吹去劍刃上的浮血,心有不忍,這些人今後也隻能是廢人了,若是李宣盛再不肯放過她,那暗衛之中必定會傷亡慘重,林一亭也必定會奉陪到底。
臨走之前,她看了眼鷹眼,沒有動手。對於鷹眼還是和其他的人不同,他曾為師,為父,為友,此時又偏要與她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