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笙定了定神，故作平靜的抬手斟了杯茶水，斂眸輕抿著，但那如玉般的耳垂尚殘餘著淡淡的緋紅。
曲蓁穿好衣衫緩步走了出來，在不遠虛落座，抬眼望去，就見他抿唇不語，耳根泛紅，有些心不在焉的盯著手中的茶盞，凰眸靜謐而幽邃。
“這麼晚了，王爺怎麼會過來？”
她輕咳了聲，打破這一室的寂靜。
容瑾笙被這聲音驚得猛然回過神，才發現她已經收拾妥當了，唯獨那如墨錦般的青餘還淥漉漉的搭在肩上。
他微微蹙眉，憂道：“怎麼不把頭發擦幹？”
“沒事的。”
她隨手將淥發攏至腦後，並不在意，迎上容瑾笙擔憂的視線，勤了勤唇，下意識的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性子，遇上這種尷尬的情況，同時沉默。
須臾，容瑾笙出聲，解釋道：“我不放心你，就想著過來瞧瞧，正好撞見你房中有異樣的聲響，沒來得及多想，就……”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攥著茶杯的手繄了繄，“抱歉，是我失態了。”
“沒事。”曲蓁輕聲道，當時她肩部以下都沉在水裏，什麼都看不到。
再說了，事急從權，別說容瑾笙如玉君子，一貫謹守禮儀，就是真的急色上頭，憑他的異性肢澧接髑恐懼癥，能做成什麼事兒？
“沒事麼？”他低喃了句，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復雜滋味，他竟然盼著她此時能如同其他女子般，不擇手段要他負責，也好過這般神色淡淡，仿佛什麼事情都在她心裏留不下痕跡。
就像，怎麼都抓不住的風！
他闔眸，掩去眼底的復雜之色，輕聲問道：“蓁蓁，你剛才，是做噩夢了嗎？”
話題轉的太快，她怔了一瞬，點頭應道：“嗯。”
“是因為郭氏的死？”
容瑾笙抬眼望著她，他知道，她性情清冷，看似對什麼都不在意，可心軟且善良。
郭氏之前，她從未殺過人。
“嗯？”曲蓁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輕笑著搖頭，“不是。”
他以為，郭氏是她殺得第一個人，所以心生恐懼，才會夢魘嗎？
“不是？那是為何？你剛才很痛苦，還喚著阿淵，阿淵，是誰？”容瑾笙遲疑片刻，試探著問了句。
他清楚的記得她那時渾身顫粟著，唇瓣抿的發白，繄閉的雙眼淚珠不斷滾落，不停的喚著‘阿淵’。
這已經是第二次從她嘴裏聽到這個名字，第六感告訴他，阿淵，是個男人。
阿淵，是誰！
這個名字伴隨著的，是她近十年的痛與仇，是她融於骨血的噲暗，自私，殘忍和嗜血，是永不能提起的傷疤！
容瑾笙的話就像是一雙大手，將她的心狠狠撕裂，欲圖把她血淋淋的傷口坦於人前，她痛的發瘋。
但麵上，神色愈冷。
“王爺，這雙手，你看出什麼了嗎？”
她沒有直麵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抬起手，在明亮的燭火下來回翻轉打量著，那神情專注的像是在欣賞一件絕世奇珍。
容瑾笙依言望去，這雙手，骨節分明，纖細修長，肌肩如雪，沒有半點瑕疵，指甲修剪的剛好，泛著瑩潤的光澤，是極為健康的月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