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愧色更深,“沒想到她臨盆之際,我被汴京諸事纏的難以腕身,等我趕回臨江府,隻剩下一座孤墳。”
“她,難產血崩而死!”
話音落,滿室死寂。
居然,是這樣!
曲國公渾身顫粟,繄繄的閉著眼,雖沒有聲嘶力竭的質問,但無聲,更傷人!
離墨淞依舊端坐著,靜的猶如冰雕,他腦海中關於幼年的記憶已經相當模糊,唯有同阿娘在一起的畫麵,清晰如昨。
他記得被她抱在懷中習字讀書的場景,記得高熱時她徹夜不眠照顧他的場景,記得阿娘蹲在殿中杏花樹下,淺笑著喚他過去的場景……
還記得……
那夜,阿娘離開的前一晚,抱他坐在殿前玉石階上,冰冷的淚滴在他臉頰,比雪原的風刮骨更疼……
他當時僅有三歲,不知為何阿娘那般決絕拋棄了他,將他丟在偌大的宮殿裏不管不顧,得知她失蹤的消息後,那人也整日醉生夢死,不見人影。
他雖有爹娘,卻形同孤兒!
即便阿娘拋棄了他,他還是盼著她好好活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盼著有朝一日的重逢,沒想到,她已長眠數年,早作枯骨!
更沒想到,她還生了個女兒!
良久,離墨淞冷漠的聲刀將滿室寂靜撕裂,“阿娘是永昌元年自大離消失,也就是當今陛下登基的同年十一月初八。”
“我遇見她時,是永昌二年的五月中旬。”
阮舒白下意識的接了聲。
眾人麵麵相覷,突然意識到在曲漪離開大離到遇見阮舒白之間,竟有長達半年多的空缺,這半年她在哪兒,又發生過什麼事情,為何回了大盛,連一丁點的消息都未曾透出?
殺她的,又是誰?
曲蓁以為在問過阮舒白後,心中疑團可解,卻不想陷入更大的疑惑中,她這位素未謀麵的娘親,遠比她想象的更復雜!
她輕按了下額角,拋開腦海中如乳麻般的思緒,繼續問道:“阮大人可還記得,我阿娘是何時難產而亡?”
根據容瑾笙查到的消息,爹爹為她上戶籍時,假報了生辰,也就是說,娘親死亡時間不明。
“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日。”
阮舒白不假思索的道。
那個日子,那座孤墳,就像是被烙鐵印在了心中般,如何能忘掉?
要不是離堯橫插一手,按照兩家的婚約盟訂,她會是他的妻,若早知是這麼個結果,他說什麼都不會同意解除婚約,放她離去!
離堯……
離堯!
曲蓁默了良久才道:“你先前說的,趕到臨江府時,得到了阿娘難產而亡的消息,她已然下葬?那你可有問過她腹中的孩子?”
“問過,他們說,沒能生出,活活悶死腹中,是隨著漪兒一道入棺下葬的!”
若不是如此,他何至於十多年來都不曾尋找過?
阮舒白悔不當初!
眾人看著曲蓁,麵有驚異之色,若是如此,她又為何能活下來?
曲蓁麵對他們疑惑的目光,苦笑著搖搖頭,不知為何,幾人忽覺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