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命案(1 / 2)

天罰二年為質子準備的新春宴席沒有設在威遠廳中,隻是由公孫萬年主持,在太子府以家宴的形式招待一番,公孫義連麵兒都沒露。

前些日子的資源爭奪賽上清涼山依舊保持沉默,然而就連秦毅都感覺到了,門派中的氣象似乎有所轉變,對他們的日常培訓異乎尋常地嚴格起來。

還有他不知道的,門主桑奇跳過行政與執教兩院,單獨成立了一個特別行動部隊——血刃,這是胡勝提出來的,而其首要任務隻有一個,便是向當年殺害他們七名劍士的太初與金華兩個門派的弟子複仇。

東樓國有個動人的風俗,曾用一把劍分食過烤肉的劍士們就會成為永遠的兄弟。那麼當兄弟被殺,或者他們家人遭受欺辱的時候,其他人就必須要給他報仇。現在兄弟死去已整整四年,而那兩個門派甚至連致歉名額都懶得用,沒有一個人來門派解釋他們的錯誤,劍士的妻兒也從未收到過哪怕一粒糧食、一隻羊的慰問……這不是東樓人的做派,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四月半,清涼山又要開始為新一年度的招人做準備,而秦毅三人也隨著回爐班的弟子一道,參加了晉升劍士的考核。

能夠隨意發射袖箭,比香國的製造術本就注重以內氣協調手足,再加上胡勝教授得法……因此,當秦毅如平時修煉那般,幹淨利落地揮劍、用劍氣將豎立在前方的木杆砍斷的一刻,他知道自己已成為了一名劍士。

張三亦是如此。學藝雖晚卻打小就幹重活,並不影響他入門快。他們這五百多人,隻有十幾個到最後也無法使出劍氣,黯然離開門派,其他多數都和敬綬、政政一樣,不能一次成功但總還是砍斷了木杆,勉強通過考核。

在執教院的理事堂前,首座曾兆先親自給眾人分賜了佩劍,從此日起,他們才真正算得上是清涼山弟子、東樓國的劍士,便同門派榮辱與共,休戚相關。

晉升為劍士之後,按月可以從門派當中領到薪俸,當然也就要接受各種任務,替門派出力。不過這些都隻是輪流分派,總的來說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努力修煉,成為劍客。

那太難了,劍士、中級劍士、高級劍士……修煉越發地嚴酷,會有無數人在這過程當中受傷甚至喪命。就目前來說也許還有條路,被軍隊招了去,成為佩劍軍士也不錯。

秦毅與回爐班弟子被編到了初級二班,這個班裏麵之前就有兩千多名劍士,而班長卻隻是個與敬綬同歲的少女。

第一次接受任務,秦毅被分派到了清涼山管轄的磨石城南城區,在那裏十人負責一條街道,每天要不間斷地巡邏三個時辰。張三則是去了附近縣裏麵的礦山,還有敬綬,他的任務是護送商隊。

班長名叫許晶,多數人都知道她有個厲害的祖父,便是行政院許山首座。這女孩子年齡不大脾氣卻是不小,性情十分剛烈,頗看不上秦毅和敬綬這兩個質子,認為讓他們來學劍就是浪費資源。

於是,許晶也不怎麼在意二人修煉,專揀著瑣碎的任務交給他們,加上時刻不離身邊的禁軍護衛,一個人當三個人地使喚。

兩個月後的一天夜裏,已快要就寢的秦毅與敬綬被同班弟子叫來到一處寬敞的庭院當中。那裏燈火通明,許晶已是和三十幾名弟子預先帶劍等候。瞧著二人過來,許晶麵無表情地說道:“紅石巷有命案報了上來,你們現在就和我去查看。”

倆人沒有意外。在東樓國大多數的城鎮裏衙門早就形同虛設,最多也就是管理一下檔案,此外的一切事宜基本全由門派接管了。

夜裏少了炎熱,在明晃晃的月光下看去,磨石城中的房屋有如一座座陰森的墓碑,更覺遠處漆黑的群山便是那沉冤待雪的亡魂們的埋骨之地。臨近南城節義街紅石巷,間斷傳來的女子幽鬱哭聲便把這夜和街道映襯得愈發淒涼。敬綬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事發地點是在紅石巷一處獨門獨院的人家裏麵。院子不大,五六家並成一排,被石頭壘成的隔牆分開,屬於標準的小康之家。許晶讓眾人守在街麵兒上,隻點了秦毅、敬綬等五六個人,並那四名禁軍一道,來在院中。

這裏已先有兩名節義街上的巡邏弟子守在一旁,對許晶行禮過後便把情況簡單介紹給她。死者是這家的戶主,在傍晚剛吃過晚飯就突然暴斃,死因未明。他的妻子於事發之後第一時間就向巡邏隊報了案。

許晶看了看跪坐於地、還在不住啼哭的女子,上前掀開草席。那男子……就是個死人,死在七月盛夏,死在尚未被戰亂波及到的磨石城中也還是死了,大概和其他死去的人沒多少區別,許晶看不出究竟便還把草席蓋上。

“大嫂,”也許同為女人,能夠體會到一個家裏失去頂梁柱的婦人的悲慟,許晶柔聲問她:“你先莫哭了,你們晚上吃的什麼飯,家裏今天還有別的人來過嗎?”

那婦人抽噎著停了哭,“尊官,我們家裏已經很多天都沒有外人來了。晚上我丈夫說想吃蓧麵,我便去街上淘換了一些回來,他還和我一起搓魚魚來著,哪成想這就……”